揣测着屋里的人该出来了,白馨蕊轻盈闪身,躲到隔壁另一间开着门的屋子中,等了半天,却不见门扉开启的动静。
书房内的情形和白馨蕊的预期还是有差距的。
既然这么难得将窗户纸捅破了,黄雅倩就没打算草草收兵。
她垂眸斜睨着皮转椅里戴着眼睛,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口气诚恳地轻声道: “嘉伟,咱们俩过了十五、六年,好也罢坏也罢,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离婚’这两个字,今天既然提起来了,说明你心里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不是,雅倩,是我一时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白嘉伟用干涩的笑声掩饰着尴尬的神情。
白馨蕊一听他们的谈话又继续了,从隔壁房间转出来,继续听壁脚。
经过了刚才的急风骤雨,黄雅倩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一些,她又恢复往日高贵端庄仪态万方的模样,对白嘉伟一本正经道:“说实话,我这辈子那么爱你,当然不愿意看你不开心。我不是没想过成全你和那个女人,我问过律师,按照离婚标的,我们的离婚诉讼,光是委托代理费这一项,半买半送折扣之后的友情价是一亿五千万。律师说,这桩案子比两个跨国企业购并案还要复杂。你作为过错方肯定会面临大失血,拆分资产后我应得的那部分,和你需要付给我和小蕊的抚养费,七七八八算起来至少要有二百二十个亿!当然,你和我都是公众人物,如果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所带来的无形资产损失也考虑进来,就根本无法计算了。”
门外的白馨蕊倒抽了一口冷气,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含着金钥匙降生的,而且,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听她那些不开眼的朋友们议论猜测过父亲的身家,以百亿计算还是令她吃惊不小。
这对她来说不啻于一个天文数字,充满了不真实感,远没有那些名牌时装、首饰、箱包和豪宅名车来得实在。
她不得不再一次对黄雅倩这个女人肃然起敬。看来,她是知己知彼的,连爸爸这么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都被她算计于股掌之间。
“雅倩,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咱们俩老夫老妻怎么可能闹到这步田地呢?”
白嘉伟倾身向前,一把握住妻子的一双素白柔荑,口气明显软了,他觉得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如花美眷。
当他将所有时光消耗在商场风云和烈焰红唇之间的时候,这个被世人叫了数十年花瓶的老女人,已经在他背后步步为营地筹划起进退棋局,而自己不知何时竟也成了她棋盘上的子粒。
黄雅倩后退半步,抽回被白嘉伟握住的手,眼神里的伤心绝望如同就要决堤的江河,她眸光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看着对面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哀哀戚戚地说道:“嘉伟,这十几年,我为了这个家呕心沥血,为了维护你的公众形象忍辱负重。你非但从没体谅过我的辛苦和委屈,还在外面左拥右抱,玩得乐不思蜀。作为妻子,我一直包容你的一切,我对自己说,等你有一天老了,玩累了,自然会回归家庭,我等着你……可是,不成想,老了老了,你却越玩越疯,花样翻新,变本加厉!几个月前,贺子晴拿肚里的孩子来向我示威,如果没有你的授意她怎么敢这么做?”
白馨蕊看不到门内的黄雅倩是否又已经眼泪涟涟,常年的苦情戏磨练,哭对于自己的妈妈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不需要过程。
白嘉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妻子,他咬牙切齿地将桌上那几张哗哗乱响的报纸拿起来,团作一团,扔进垃圾桶,整个身体连同屁股下面的皮转椅向黄雅倩的方向拖近了一些,说道:“雅倩,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
白馨蕊还从来没听到过,爸爸这么做小伏低地对妈妈温言软语,但是,下一秒,老爸的话就被黄雅倩的冷笑打断了。
“嘉伟,我没有你聪明,但是也不傻!难道我不明白,一个孩子对于白氏帝国的意义吗?那意味着未来接你的班,意味着和小蕊一起享有继承权。这也是你这么多年来小心慎重,从没在外面搞出一两个私生子的原因之一。我猜,贺子晴那个小妖精怀孕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你想把某些问题升级了……”黄雅倩说到最后,语带哽咽,一扭身大步走到了雕花长窗下。
“雅倩,听我说,你想多了。再说,孩子不是按照你的意思都打掉了吗?”白嘉伟从椅子上站起身,追到黄雅倩身后,轻轻揽住她微微抖动的肩膀,说话更加没底气了。
黄雅倩赌气般扭身躲闪开白嘉伟爱抚的怀抱,长叹一声,回眸对着他凄然一笑,说道:“嘉伟啊,你说说,一个人有多少耐性可以在这样一个家里无限地消磨呀?如今,年华老去,我也真没有精力再去和那些小姑娘一起在你面前争什么宠,我累了。要不,就遂了你的心愿,咱们散了吧。我还你自由,你想和什么人过,就去和什么人过吧……”
“雅倩,你不能狠心抛下我和小蕊……”白嘉伟看着妻子淒侧而又决绝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哀嚎起来。
“小蕊我带走,绝对不碍你们的眼。我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在后妈手里受气。”黄雅倩反身依在层层叠叠松花绿色的丝绒窗帘上,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真的下了决心。
白嘉伟走到黄雅倩面前,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