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球队的队员们隐约察觉到,平日只有兄弟们在一起坦诚相见的更衣室,很可能是某些不可描述之事的第一现场。
他们当然也在议论,球队里到底是谁这么独领风骚,不过,凯文坚信,只要他和米亚守口如瓶,这自始至终都会是个无解之谜。
看完了中国俱乐部舞狮子之后,天气渐渐向暖了,看来中国的春节果然是昭示着万物复苏。
情殇新愈的凯文和米亚的感情也有了新的进展,如今,她们已经手拉手以甜蜜情侣的姿态出现在校园里,开始公然地全校范围内撒狗粮了。
他们学着劳伦和丹尼尔的样子穿起了情侣装,为了故意气白馨蕊,两人在餐厅里相依相偎,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地吃饭,在米亚演出结束后,凯文也会跳上舞台紧紧地拥抱她,他们甚至毫不避讳地在老师面前相互亲吻……
*****
“强者必须统治弱者,只有天生的弱者才认为这是残酷的!”
深夜,劳伦斯楼西翼的一个房间传出激昂亢奋的叫喊声,杰夫从梦中被惊醒。他知道奥利弗又在说梦话,最近,他说的梦话里都是冯·卡姆博士的台词。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坐在书桌边,看着奥利弗熟睡中的脸。
恬静,美好,稚气未脱,他的食指轻轻抚上他的面颊,他居然没有醒,杰夫抽回手,嘴角露出爱怜的笑意。
自从被分配扮演冯·拉姆博士这个小角色之后,奥利弗整天就像着了魔似的,走路、吃饭、学习闲暇,嘴里都会念念有词,琢磨自己的台词和表演。
他从图书馆抱回一大批二战相关的书,只是想对那个年代久远的过去有所了解,什么《第三帝国兴亡》的纳粹德国分卷、《我的奋斗》、《辛德勒名单》、《被淹没和被拯救的》、《姐姐,带我回家》……
为了给每一句台词的设计最恰如其分的表演,他想尽了各种不同的诠释方法,甚至时常为语气中的重音和高低起伏伤透了脑筋。
杰夫成了他现成的假想敌,他经常看着看着书,忽然从字里行间找到了表演的灵感,跳下床,一把抓住正在擦拭照相机镜头,或是正在专注画图的杰夫,几近癫狂地说出一段自己的台词,然后,又费力地将自己从戏剧人物中剥离出来,逼问杰夫能不能看出他表演方面的明显改进。
起初,惊讶的杰夫还用那种“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的怀疑眼光看着他,到了后来,杰夫都麻木了。
排练的日子是在奥利弗的翘首期盼中到来的。
刚吃过午饭,他对着镜子中的帅气模样左右端详了半天,对杰夫说:“你看,给我的脸上弄一道伤疤怎么样啊?”
杰夫看看奥利弗白净无瑕的脸,觉得他没事找事,吓唬他说:“那样看起来可能会很丑哦。”
“怕什么,在台上我就是纳粹盖世太保,又不是现实中的自己。”从奥利弗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平日是个多么爱惜外表的男孩。
两人在宿舍里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瓶胶水和少量棉花,杰夫又去亨利教练家要些他女儿小龙虾喝剩下的咳嗽糖浆,然后,因陋就简地在奥利弗脸上摆弄起来。
不一会儿,伤疤就做好了,暗红色的疤痕坑洼不平地分布在奥利弗的半张脸上,与他素净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真的有点儿触目惊心。
当奥利弗带着那道难看的伤疤走进黑匣子剧场的时候,所有同学吓了一跳,他却兴高采烈地走到威廉面前,问:“我为这个人物设计的造型,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符合剧中人物的身份和特点?到正式演出时,再穿上纳粹军服就更有感觉。”
威廉看到奥利弗白净的脸上一道暗色刀痕横贯左半边脸,样子十分骇人,蜜合色的大眼睛一时间睁得老大,半天,才扯了扯嘴角说:“不错,我喜欢你的创意。”
这时,奥利弗才发现今天的黑匣剧场和往日不同,剧社的同学正在将桌子、啤酒桶、老式箱子、电话机之类的道具往舞台上搬。
这是要彩排吗?可是,整部戏才排练了不到一半啊。
正思忖间,就看见小雅各布妈妈、云泽妈妈、伊丽莎白妈妈等好几位家长走进了黑匣子剧场,她们手里还捧着带透明天窗的白色纸盒子。
只见刚忙完的几个同学已经迎上去和家长们寒暄,奥利弗也走上前,接过云泽妈妈手上的一摞盒子,问候着:“阿姨,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云泽妈爽朗地笑着,说:“哈哈,瞧你说的,阿姨是这些家长里面最悠闲的,这不,家委会接到农太太的邀请来看你们戏剧社排练。你看,这是合唱团义卖的曲奇饼,我们家委会就订购了三十盒,给你们带来一些,排练中间饿了可以充饥。”
看见盒子里美味的曲奇饼,奥利弗不禁条件反射地吸溜了一下口水,云泽妈马上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块带坚果的黄油曲奇塞到奥利弗口中。
“安静一下!”
奥利弗边吃着香甜的曲奇饼,边支起耳朵,貌似威廉又要宣布什么事情。
“我们五分钟后排练第二幕的前三景,今天,农太太邀请了一些内行过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