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羽悠换上雪白色风琴领长衬衫,罩上紫色外袍,然后走进步入式更衣间的镜子前,整理袍襟和袖口。
镜子里出现了劳伦精巧无比的巴掌小脸,和小美人鱼般披散在肩上的金色长发。她垂着眼帘默默站立在羽悠身后,将衬衫的风琴领从她紫色的外袍中抻出来,平展展地铺在肩上。
“辛西娅,恐怕这两周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教堂唱诗,你不要太想我哦。别忘了每天都要把希腊神话课和预备微积分课的笔记拍下来,给我发过去……”铅华尽洗的劳伦,即便是随便穿了件棒球衫,依旧美得明艳不可方物。
“除了照片,我会每三天整理出一份电子版笔记,发到你邮箱。”羽悠边说边系好领口处的丝绸飘带。
“你想得太周到了。”劳伦开心地在羽悠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轻盈得就像小鸟得尾翼在水面飞掠而过。
羽悠一惊,倏然睁大眼睛身体僵直,立刻被石化定身,只有眼睛上两扇长长的睫毛在不停地忽闪忽闪。为了掩盖尴尬,她慌忙低下头整理原本就以被干洗店熨烫平整的衣裾。
劳伦耸起肩膀轻笑,波浪的金发在她肩上不停颤动,顽皮促狭她就喜欢偶尔调戏羽悠,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是她最大的乐趣。
羽悠听劳伦又在嗤笑,不禁抬眼看了她一眼,她那格外修长高挑的身姿和日渐浓丽的眉眼,比初见时又多了几分成熟,愈发像是个真正的大姐姐了。
这一去很多天不能见面,尽管听劳伦说,她和妈妈此去巴黎会乘坐杂志社安排的私人飞机,全程在巴黎也都会被待若上宾,羽悠仍然可以想象,这个单薄纤弱的十五岁少女要为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日本等多个全球一线大牌时装走秀站台,整个行程一定十分劳累。
羽悠想告诉劳伦自己会想念她,除此之外,她脑子里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千言万语涌到口边,却变成了一句极为简单而又干巴巴的嘱咐:“别把自己弄得太辛苦。”
不记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劳伦的出现弥补了羽悠从小大生活中一直缺失的童年玩伴位置,羽悠时而也会不自觉地将她当成自己的大姐姐。
然而,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对别人产生依赖感,感情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我还好了,走几个秀而已。这十来天,妈妈可是够受的,她至少要观看五六十场国际一线品牌的时装发布会,杂志还等着她对今年秋季服装周上各大品牌的表现作出权威评论。除此之外,还要应酬一大堆朋友,说不定还要挤出时间留给电视专访……啊,估计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
劳伦说这话时,虽是无奈地摇着头,脸上却情不自禁地洋溢出幸福感,这令羽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并不是羡慕劳伦有个名满天下的妈妈——曾经的国际超模,如今成了时尚杂志主编。她羡慕的是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她们有着相同情趣爱好,平等得如同朋友,默契得像是姐妹。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秋季的《芭莎》或《时尚》之类的杂志上,还会刊载这对母女的专访和大幅照片,她们姐妹花一般俏丽的容颜、绝美的身材,以及对时尚独到的见解和不凡的品味,一直都是时尚界的标杆。
此刻,羽悠似乎已经能够想见劳伦走秀的身影,她身穿古灵精怪甜美迷人的缪缪,大名鼎鼎牛气冲天的Céline,优雅惬意仙女气十足的Elie Saab,叛逆摇滚风的Acne,以浪漫潇洒著称的Choel Girls,颠覆性别,充满结构主义美学的ATSURO TAYAMA,甚至还有Alexander Wang的薄纱柔情的少女风格婚纱……走在巴黎各大时装秀场的舞台上,T台下的观众向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投来欣赏与崇拜的目光,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
忽地,羽悠想起了自己为劳伦准备的小礼物。
她拉开更衣柜抽屉,从最下面一层中拿出一个写满日文的小盒子,递给劳伦。
“这是给我的吗?”劳伦忽闪着大眼睛,心中诧异。
羽悠点点头。
劳伦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竟然装了一对果冻袜子,材质是硅胶,颜色十分接近皮肤本色,脚趾和脚背处完全裸露,只在脚跟,脚踝处立体包裹。
“我去东京的时候,在箱根一个药妆店偶尔发现了这个……”
“这是干什么用的呢”劳伦将果冻袜子举到眼前一脸疑惑。
“据说是用来保护双足冬天不会干裂的,你走秀时肯定用得上。”
“哈哈,你真贴心。”劳伦笑得灿烂。
她一边将果冻袜子装进那只敞开的红色贝壳纹行李箱,一边不放心地说:“哎,这回我离开的时间这么长,希望我不在期间,伍德赛德楼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就算自己有那么多要事缠身,劳伦仍心系宿舍,羽悠看着她淡笑不语。
劳伦临走前的话反常地多,好像根本停不下来,“你是让我最不放心的一个。威廉虽然是我和丹尼尔最好的朋友,可对于昨天那件事,我们绝对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不过,等到下周一,这个消息上了校报头条,学校又要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