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高挂,⻢⻋在驿站停下,楚玥璃 下了⻢⻋,仰望天空明月。
顾九霄也和他一同抬头观看,问: “绮国的月亮和大宴的月亮,是否不 同?”
楚玥璃回道:“恒古不变的是那轮明 月,总是变化的是人心。人心不同,看 它便不同。”
顾九霄问:“那你现在看它是什么模 样?”
不待楚玥璃回答,蓝蔺绕到楚玥璃面 前,对顾九霄没好气地说:“圆的!”
顾九霄横了蓝蔺一眼,说:“椭圆!”
蓝蔺指着月亮说:“明明是圆的!你 哪只眼睛看⻅它是椭圆?”
楚玥璃走开。
顾九霄和蓝蔺立刻追了上去,不再怼 来怼去。
众人安顿好后,楚玥璃提了一壶酒, 来到树下,往地上倒了半壶后,自己猛 灌了两口,自言自语般低声问道:“不 然呢?”
无人回应。那个胖乎乎的男子,再也 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叫她姐姐,口口声 声要当她的小郎君,要住在她的后院里 当个快乐米虫......
月亮,月亮有何不同?此时此刻,月 亮在她眼中变成了一滴泪,透着百年悲 凉和求而不得。
楚玥璃坐在⻓凳上,一口口喝着酒 水,眼⻆那块眼泪状的疤宛如眼泪,悬 而未落,与天上的月亮相伴,好似这样 就不会太难过。
顾九霄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坐在院子 里的楚玥璃,心疼得难以形容,却又无 法安慰。他一直以为,戚不然已经离开 了,却不曾想,他竟......死了。顾九霄 终于明白,为什么楚玥璃会假死脱身, 为何再⻅时如此冷漠,因为,戚不然之 死,成为她不能承受之重,又煎熬着不 能复仇之苦,她需要从头再来的一个机 会。
这笔帐,就算记不到白云间的头上, 也会压在他的肩上,记在楚玥璃的心 上。
顾九霄⻓叹一声,不知是为自己,还 是因为白云间。
蓝蔺推开窗,看向对面的顾九霄,挖 苦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哀声叹气当 曲调儿呢?”
顾九霄回怼道:“别和爷说话,隔着 一扇窗都能闻到你嘴巴里的酸臭!”
蓝蔺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砸向顾九 霄。杯子落在窗框上,发出砰地一声, 惊醒了人⻢。
顾九霄不甘示弱,操起水壶,直接砸 了过去。水壶落在窗框之上,碎裂开 来。虽没砸到蓝蔺,却淋了他满头水。
蓝蔺抹了一把脸,继续找东⻄砸顾九 霄。
楚玥璃抬头仰望月空,却只看⻅杯 子、水壶、椅子、烛台、枕头来回乱⻜。
似乎为了保全自家主子尊严,两方人 ⻢开始隔空掷物,一时间,驿站里怒骂 声四起,简直热闹非凡。
在这种热闹中,楚玥璃感觉好像被p 上去的,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置身于 热闹之中,不得不接受。这种热闹,有
些闹心,却着实像一把火,驱散了刺⻣ 冰寒。
楚玥璃有些头痛了。
隔天上路,蓝蔺和顾九霄都挤在她的 ⻢⻋中。她不想说话,顾九霄和蓝蔺却 是话多得放不下。两个人一开口就互 掐,那叫一个热闹,险些掀了⻋顶。
这一路,因为有他们二人相陪,倒也 没了太多心思想烦心事。
眼瞧着要进入帝京,楚玥璃难免有些 紧张,两只手相握,用了三分力。
蓝蔺攥住楚玥璃的左手,说:“经历 了大⻛大浪的人,又岂会怕小兵小 虾?”
顾九霄攥住楚玥璃的右手,说:“帝 京中有豺狼⻁豹,却也有愿意为你撑伞 之人。阿璃,我们一直在一起。”
楚玥璃回握二人的手,笑容浅浅爬上 唇⻆,她说:“是啊,经历过生死,发 现生死不过如此而已,还有什么值得我 惊恐不安?”
蓝蔺横了顾九霄一眼,顾九霄攥着楚 玥璃的手不放,唇⻆含笑,眸光坚韧。 这一次,他定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 弃,不被赶走。
稍作整顿,整理仪容,绮国人盛装出 行,扛起仪仗,随同楚玥璃进入帝京。
有关“双鹤独袖”就是楚玥璃的传闻, 已经在大宴⻩孙贵胄中泛起不小的水 花,成为了茶余饭后最大的烧脑话题。 是或者不是,都是传说啊。而今,得知 “双鹤独袖”到来,大宴人岂能不兴奋? 于是,街上人头攒动,纷纷抻⻓了脖子 观看。
薄纱帘晃动,隐约可⻅楚玥璃的侧脸 若隐若现,美绝人寰却又冷漠至此生人 勿近。一时间,人们炸开锅了。有人言 之凿凿,这就是楚玥璃;有人则说不 是,绝对不是。
比这些老百姓更关心真相的人,是皇 上;最想⻅楚玥璃的人,是白云间。
人群中,丙文混迹其中,透过纱布看 清楚楚玥璃的脸时,立刻⻜奔到茶楼之 上,激动地道:“是她!是她!主子, 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