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万万没想到,她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儿子,竟要当着她的面尸沉泥浆!
长公主目眦欲裂,指甲因用力过猛,在栏杆上抓断了。她用变了调儿的尖锐声音,指着顾九霄喊道:“救人!快救人!”
赵不语本来已经快到门口了,可当他听见长公主的惊恐尖叫声后,忙快速折返了回去,毫不犹豫地跳入荷花池,从污泥中抱起顾九霄,上了岸。
顾九霄就如同一个泥人,散发着淤泥的味道,却不见生命的迹象。
长公主吓坏了,踉跄着跑向顾九霄,也顾不得会不会弄脏衣服,直接将其抱起,颤声道:“九霄……九霄……你个不孝子啊!快快,去请太医!”声音悲切,已然流淌出了眼泪。
赵不语单膝跪在地上,从长公主的手中抢过顾九霄,将其放在地上,一番捶胸压腹,终是让他吐出了两口污泥,有了呼吸的迹象。
然,自始至终,顾九霄都如同酒醉之人,完全处于瘫软的状态,对周围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回应。 长公主抱住顾九霄,泪水从眼中滑落,低声骂道:“你个不孝子!你是要剜我的心啊!”
不多时,许太医如同会飞的鸭子一般,一路快步跑来。
他为顾九霄诊治过后,皱眉道:“九爷眼下虚弱得很,得尽快把湿衣服换掉,再清理干净口鼻耳目中的淤泥,唯恐处理不当……”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长公主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公主道:“必须要保住九霄的性命。而今,本宫只他一个儿子,他便是本宫的天。”
许太医道:“只能尽力而为。”
赵不语抱起顾九霄,将其送回到屋子里。
顾九霄下意识地佝偻起身子,如同一个畏冷的人,想要寻找温暖。
赵不语见顾九霄并无大碍了,且有人忙着救治他,便将一声叹息吞进肚子里,对着长公主一抱拳,就要离开。
长公主的身上、脸上都沾染了不少泥巴,看起来狼狈不堪。她见赵不语要走,立刻挺直背脊,扬起下巴,霸道地道:“不许走!”
赵不语微微一顿,回道:“九爷对小人失望至极,不肯再用小人。小人留下无用,只不过是给九爷添堵。”
长公主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顾九霄,含泪咬牙道:“他这个冤孽,素来口是心非,你且留下,本宫做主。”
赵不语淡淡一笑,道:“长公主,你为九爷做主的事实在太多了。”言罢,竟是转身离开,不再多说废话。这么多年,他也看清楚了。但凡长公主能听进去谁的话,也不至于和自己的三个孩子闹成那样。说实话,他这个局外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压抑不透气。顾九霄行事自私、语言尖锐、遇情则傻,与长公主这个母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长公主能让顾九霄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母爱,顾九霄也不至于不懂情爱,只想霸占和掌控,这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将楚小姐越推越远。说实话,赵不语打从心里不待见长公主。只不过她的身份地位不允许别人蔑视,否则……他真想告诉她,他有多瞧不起她!
长公主吼道:“你不想想自己那七十岁的奶奶和无能的大哥!”
赵不语在心里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道:“长公主还是想想自己那一心求死的儿子吧。”此言出口,赵不语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从此后,他便要和红宵一起浪迹天涯、游走江湖,生一堆儿女,再也不用受这些皇家贵胄的鸟气,想想就格外舒心。
长公主气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赵不语潇洒离去。确实,若没有顾九霄闹的这一出,她确实还可以继续用赵不语的家人威胁他。而今,却是不能了。她若再对赵不语的家人出手,顾九霄与她的这份母子情,怕是要真的折腾断了。
长公主并非拎不清的女子,而是素来将强横当成了习惯和手段,以至于都不会和孩子们如寻常母女般相处。这是顾九霄、顾喜哥,乃至于顾博夕的悲哀,更是长公主自己的最大悲哀。
长公主抱着顾九霄,痛苦地尖声哀嚎着。她的声音凄厉,听起来好像顾九霄已经死了似的。实则,顾博夕死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放肆的哭过。虽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长公主明显更喜欢顾九霄,而不是顾薄夕。
顾府门外阴暗处,红宵等得焦急,却忽然听见有巡逻的人马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她怕来者是陶公公的人,于是立刻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等到赵不语终于出府后,却没看见红宵的身影。他快步追了出去,却并未再寻到红宵。红宵,如同一滴水珠,竟在帝京城中蒸发了。
与此同时,多眼回到诡都府,将骁乙出现并搅局的事一一禀明。
陶公公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帽子上的长飘带,道:“小云间还是这么喜欢和杂家对着干。呵……”
多眼眼中发狠,道:“既然已经有六小姐的手书一封,就能确定楚玥璃确实提过’程咬金’这个名字。属下还记得,去年寻到一个 ‘奇人异士’,在属下的逼问下,口不择言,说属下是程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