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管家从侯府回来,向楚老爷回禀道:“恭喜老爷,长公主让三小姐明日去拜见她。”
楚老爷闻听此言,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是从嗓子眼处下降到了胸口,只等着明日出了结果,再落回原位,好生安放。
然,管家却又道:“不过,那顾管家却提点了一句,说钱家也递了拜帖,明日也会登门拜访长公主。”
楚老爷那颗心啊,瞬间被愤怒所充斥!他一拍扶手,咬牙切齿地道:“欺人太甚!明日,本官自当对长公主如实回禀,且看那钱瑜行要不要脸?!”
楚夫人不敢搭话,一颗心却变得七上八下。
就在气氛凝结时,却听小厮来报有人求见。
管家和小厮耳语一番后,脸色就是一变,回身对楚老爷和楚夫人道:“回老爷夫人,钱府来人了,说要探望三小姐。”
楚老爷愤怒的站起身,吼道:“好不要脸!哎呦……”脚上吃不住力,又跌回到椅子上。
管家忙去搀扶,道:“老爷小心。”
楚夫人攥紧帕子问:“来者何人?”
管家回道:“是钱夫人。”
楚夫人的脸冷了三分,道:“她来干什么?猫哭耗子吗?!”一摆手,“赶她走!就说老爷不见。”
管家略显犹豫。
楚夫人瞪眼道:“怎么?”
管家回道:“钱夫人说,她有重要事和老爷说。”
楚夫人一听这话就慌了。她和钱瑜行的关系素来隐秘,但保不齐哪天被捅出去。届时,她是真没法活了。而今钱夫人寻上门,说要和老爷说话,楚夫人可就坐不住了,当即道:“她怎么有脸来?!赶出去!赶快赶出去!”
楚老爷却道:“且慢。一个妇人家,还能翻出花去?你且让她进来,本官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楚夫人即便再不乐意,却也不敢直接和楚老爷对着干。只是一颗心,如同喝了滚烫的热油,都快烫熟了。
管家领命出去,片刻后,引领着钱夫人进来。
钱夫人和楚夫人不同。钱夫人源于书香世家,平时就爱吟个酸词儿做个对子什么的。楚老爷年轻那会儿,也曾仰慕过钱夫人的才情。奈何,造化弄人呐。
许是当初太过失意,而今见钱夫人求到自己头上来,楚老爷才在愤怒之下仍旧决定见她。
钱夫人一身月牙色衣裙,显得柔美而文雅。乌黑的头发上,盘着整齐的发髻,以一根玉簪固定,简单雅致,毫不花哨。她的脸上略施胭脂,妆容淡雅,看起来不着痕迹,却又平添几分姿色。
钱夫人在见到楚老爷和楚夫人后,便眼眶一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扫了管家一眼,便静静而立。
楚大人对管家道:“出去候着。”
管家应了声:“诺”。退出去,守在门口。
钱夫人这才让眼泪缓缓流落,道:“这日子,太难了……”
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
楚夫人不动声色,却松了一口气。
楚大人有心问一句为何艰难,终究自恃身份,没有搭话。
钱夫人见无人理自己,却毫不尴尬。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柔声道:“自从玥璃落水,我们钱府就阴云密布。我与夫君,吃不下睡不香,唯恐寻不到玥璃,让你们误会。”
楚大人冷冷一笑,道:“本就是事实,何谈误会?!今日玥璃回府,已经将事实和盘托出。是你们派下人阿牧去杀玥璃,为的只是能让钱碧水嫁入侯府!”
钱夫人脚下有些踉跄,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
楚夫人道:“不是这样?我们到长公主那里,再仔细分说吧。来人,送客!”
钱夫人立刻扬声道:“碧水自尽了!”
楚夫人和楚大人都是一愣。
钱夫人落泪,对楚夫人道:“你曾到过钱府,也曾瞧见,碧水自尽之事。当时你问我为何闹成这样,我也不好细说,生怕你觉得有假。而今玥璃回来了,我便直说了吧。其实,游船那天,碧水在换湿透的衣裙时,曾被顾侯撞见。当时,顾侯隐藏身份,碧水也只当他是一般富贵公子,只要瞒下此事就好。不曾想,玥璃落水无踪,顾侯又表明了身份,碧水回府后觉得愧对玥璃,就起了轻生的心思。这孩子,也不和我说说,突然就自尽了!”微微一顿,眼泪落下,“幸而,老天有眼,让下人发现了,这才及时救了回来。”看向楚夫人,“你来时,撞见的便是此事。”
楚夫人道:“你说得如此动人,可为何下人阿牧却对玥璃动刀子?”
钱夫人回道:“阿牧之事,我问过了老爷。老爷说,阿牧曾欠下赌债,却在一夜之间都还清了,想来是有人买凶杀人,却要栽赃到钱府身上。老爷说,此事他曾和你提过。想来你也是知道一二的。”
楚夫人真是恨不得咬碎一口小白牙!这个钱瑜行,非要拉她下水!可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