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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六卷第九章(1 / 1)

就在卢循此番开拔出岛,登陆打草谷之时,孙恩眼见困守甬东群岛已然无望,也不和卢循通口气,而是悄悄率领自己那点残余部众,偷偷了上了船,扯起大帆,一通海行,驻进了克刘岛,把甬东那一群空岛留给了刘牢之。

孙恩等到登岛之后,占了全岛的守备要害,才派人传令给尚在陆地的卢循,称孙祭酒已兵临克刘岛,令卢长生公打完草谷,不必再往甬东,而是转舵向南,速来岛上朝见。

等到卢循打得草谷,又在鄮县逃出生天,终于在这天上午顺利抵达。远远的看得见克刘岛了,卢循挺立船首,一片发白的海岸码头空空荡荡,只见得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各自一头乱发,在风中招摇。船近了,才看明白这两个翘首相盼之人,正是是老父卢嘏与发妻孙思。

未等大船靠岸停稳,卢循就急匆匆的放下软梯,循软梯攀爬而下,距水面还有数尺时,又跳下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水,哗啦啦的走了一程,只走得长衣下摆都湿嗒嗒的,他也不顾海风烈烈,吹得身凉,只是满怀欢喜的,向着家人奔迎了上去。

此行卢循登陆打草谷,所得其实尚属丰厚,也是水贼们半月以来的第一笔进账,但毕竟孙恩自重身份,以祭酒身份出迎区区一属下长生公,自有五斗米道以来,未之有也,所以不肯出迎,其他道众也就乐得免了跟着去吹海风。

所以,今日卢循打来草谷,率领两船登岸,立下这般功劳,满岛贼众,竟只有卢循自己的老父和发妻出来迎接,岸上一片冷冷清清,连一面欢迎致意的旗子都没有。

当陶先生和我从底舱爬出来时,卢嘏却已经迎了上来,口中连称“犬子多有得罪”云云,陶先生也回了礼。

原来当年卢嘏初到江东,与陶先生之父就已认识,危难之中,多有扶持,两家也因此称得上世交。

卢循此时也已将人魄与草谷等物安顿妥当,眼睛看着孙思,目光中恋恋不舍的把孙思打发了回家去,请她拿出家藏的建安陈酿,略加温热,以备午时飨待贵客。

只见孙思望着卢循,也是满面春风,强抑着喜悦,屈膝应诺一声,却不往山洞,只往岛山脚下那一大片石屋处走去。

原来虽然卢循在岛上着力打造了这个山洞迷宫,但人毕竟喜阳,抗拒穴居生活,不到非常时刻,水贼全军,主要还是居住在洞外。

好在岛上石料众多,石屋取材倒是极为方便,所以就沿着山脚,砌做了一片营房,不知能容多少人。但像卢循这样的道中高层,拖儿带口,更是得以一家独占数间大屋,背靠岛山,南望大海,较之普通教众,待遇更是不知好上多少了。

这时卢循笑道:“饭点倒还尚早。要不我陪陶先生在岛上逛逛,我割的这武城鸡,你指点一下刀工如何?”

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卢循工于厨艺,善于切白斩鸡,因此晚上要请陶先生吃鸡,以图一个大吉大利的好彩头,而是另有典故。

原来,昔日孔子的学生子游曾做武城宰,孔子往游武城,路上闻得弦歌之声,孔子满怀赞许,和子游开玩笑说道:“割鸡焉用牛刀?”因为武城并非大邦,而孔子的礼乐之道,却是可以用以治理天下的大道,后世也多用“割武城鸡”来比喻用大道来治理小邦。

卢循这番话里,虽然对陶先生还算敬重,但话里话外的自负,早已是不加掩饰。自己身怀满腹的本事,而竟只可在东海之滨区区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之上加以施展,而这番用心,以天下之大,除了眼前这个与自己敌对的陶元亮,想必也是无人可以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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