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面色坦然,走至解书兰和各位长老面前,盈盈跪坐,背脊却依旧笔直。
“我虽身子孱弱,鲜少出门,却知礼义廉耻。什么可做,什么是万万不可做的,清欢心中自有计较。有辱门风的偷盗之事,我定不会沾染分毫。”
一番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少女就这样站在人群中心,纤瘦的身影仿佛一吹就倒。可那双眼睛却闪亮有神,透露出的坦荡无畏,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
有些未见过这名养在深闺的嫡长女的弟子,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清欢,心中满是惊异与好奇。
“这大小姐真是灾星降世?我怎么觉得她仪态得体,谈吐温文,颇有掌门的大家风范呢?”
“是啊,一直听说这嫡长女是个病秧子,如今看起来身子确是欠佳,可精神倒是挺好的,没他们说得那样可怕。”
“反倒是这个萍儿,明明是一个丫鬟,为什么要偷盈灵珠?莫不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几个年纪轻的弟子按捺不住小声议论起来,一旁的慕婉柔听在心里,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慕清欢却先一步开口,道:“萍儿,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你确实是盗取了盈灵珠。”
她半伏下身子,语气很是温和,“你才来无为派不久,也没有修炼的痕迹,并没有理由冒着被逐出门派的风险去做着偷盗这事。是否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萍儿瑟瑟发抖,一张小脸儿一丝生气也无,嗫嚅着不敢开口。
慕清欢温声道:“你且放心说,我无为派从不冤枉任何一个人。若偷取灵珠非你本意,掌门夫人和长老们都会还你一个公道。”
萍儿眉头紧锁,眼中微动,正欲张口,却被慕婉柔打断了。
“萍儿,我见你机灵聪敏,自觉与你有缘,便亲自向嬷嬷要了你来。哪知你刚来不久,手脚便这样不干净。我自念待你不薄,吃穿用度哪样短了你的,真真是伤我的心!”
慕婉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本就柔美的容貌更显娇弱,好一幅梨花带雨的美人图,惹得周围的弟子纷纷投来关心安慰的目光。
萍儿攥紧衣角,似乎还在犹豫什么,坐在高位的人突然呵斥了一声,寂静四座。
解书兰长眉倒竖,两道浅浅的法令纹扭曲起来,更显得面目可惧,道:
“作孽!萍儿,当初你全家遭遇饥荒,父亲在逃亡途中亡故,唯一的母亲还感染了时疫。是掌门念你零落无依,才将你收至门下,替你料理母亲的起居,你才能捡回一条命。”
说到这里,她眯了眯眼,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丝警告地意味,“你母亲患有咳疾已久,今日你偷盗之事若是被她知道了,岂非令她彻底寒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知道的尽数说出来!”
话音刚落,慕清欢暗叫不好。这是在拿萍儿母亲的命要挟她!
果然,萍儿才亮起火苗的眼底顿时黯淡,她单薄的肩膀抖了抖,随即整个人伏到地上,像一片残败的树叶。
“回掌门夫人的话,并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见盈灵珠价值不菲,一时起了贪念,遂在深夜潜入盗取。谁知去的时候刚巧看到大小姐出来,心一横,便向旁人散播说是大小姐偷的。”
听萍儿这么说,慕丞眼睛瞪圆,一撩袍子便要上去踢一脚。慕清欢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没让他得逞。
慕丞这人极好面子,虽说萍儿说并无人指使,可到底还是他嫡亲姐姐身边的人。
万一被人揪着不放,说他们管教不善,家风不严,传到他父亲的耳朵里,总是不好。
慕清欢又瞥了一旁的淡粉色身影,只见慕婉柔拿起帕子掩面,反倒哭得更凶。
“母亲大人,都是婉柔管教不利,才叫身边的人犯下这种大错。婉柔甘愿领罚,向无为派上下谢罪。”
听他这么说,素日几名心悦她的弟子都坐不住了。
一名容长脸儿,尖下巴的男子讨好地安慰她,道:“婉柔姑娘,你无需自责。方才也说了,萍儿不过才来你身边几日,何来管教不利之说呢?”
“是啊是啊!”另一名体型稍胖的人附和道,“婉柔你就是太善良,什么不好的事儿都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盗取的罚谁便是。”
“掌门夫人,请您裁决!”
解书兰垂眸一叹,神情悲悯,道:“既然如此,是非自在人心。萍儿,你小小年纪便心存歹念,行偷盗之事,还嫁祸于旁人。无为派是断断容不下你这样品行低劣的人。”
“来人,将她逐出无为山,此生不得再入我派。”她瞥了慕婉柔一眼,继续道,“至于婉柔,虽然此事与你无关,但毕竟是你房中的人出了事,你便抄二十遍无为心经,以儆效尤。”
慕婉柔乖顺地答了句“是”,便见几名弟子鱼贯而入,将面色惨白的萍儿拖曳而出。
慕清欢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不论她说什么,都救不了这个丫鬟。
世事便是这般,只要你不够强,就会收人摆布,任人宰割。这种滋味,她已经尝够了。
想要摆脱这一切,就只有变强,不断变强,直至立于众人之上!
慕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