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衡入城后,几乎是飞身跃上了城墙,动作极快,不想有片刻的延迟。
然而,在他到了城墙之上,清楚的看到时俞之时,整个人却像是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
满身血迹,狼狈不堪……
一颗心像是瞬间被浸入了沸腾的油锅里面,连吸气都生疼。
他甚至不敢去分辨,那些血迹里,有没有时俞的,或者说,有多少是时俞的。
张了张嘴,阿俞两个字明明就在嘴边,但却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后,反而是时俞先扑进了景衡怀里面,紧紧的抱住了他。
“督主!”
一瞬间,景衡手脚终于恢复,可是胳膊抬起,却依旧不敢去碰时俞。
“可有哪里受伤?”景衡的声音干涩无比。
时俞摇头,“没有!”
“没有,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景衡喃喃开口,终于抱住了时俞,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对不起,阿俞,是我来得太迟了!”
时俞将头埋在景衡的胸前,之前的所有咬牙坚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化为泡影,深深地恐惧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她其实害怕极了。
她害怕鹤城守不住,害怕援军不会出现,害怕天晋真的会步步沦丧,也害怕自己这条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城墙之上。
泪水大滴大滴掉落,很快浸湿了景衡胸前的衣襟。
察觉到胸前的冰凉,景衡整个人又是一颤,“别怕,乖,别怕,我回来了。”
“督主,我疼。”时俞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看向景衡。
她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和胳膊火辣辣的疼。
景衡一惊,连忙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时俞掌心磨破了,而且胳膊上还被划伤。只是因着身上的血迹太多,一时间难以分辨。
“我带你回去包扎!”景衡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快步下了城墙。
顾及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时俞原本想要示意景衡将她放下,自己走回去,可景衡却不答应,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见此,时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将头埋进了景衡怀里面,闭上眼睛“装死”,不去管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
回到府衙房间之中,景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了除了胳膊和掌心没有其他伤口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上药之时,景衡那紧皱起的眉头和疼惜不已的神色,看得时俞都差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之前的情绪平复,时俞语气里面多了几分轻松,“督主,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好。”景衡低低的应声,可是声音里面依旧带着颤音。
虽然鹤城守住了,可是一场大战刚结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再加上景衡突然带兵出现,应该不少人心里面还正疑惑着。
时俞原本想着包扎好了伤口,便去见沈清石和王野他们,可是却被景衡给拦住了。
“先沐浴。”景衡让人送来了热水。
时俞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倒也没有拒绝。
因着受伤的缘故,景衡直接将人抱进了浴桶之中,替时俞擦身沐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受伤,沐浴完,又仔细的替她擦干头发。
等到这些都做完,时俞原本以为,应该可以去见王野他们了,可谁知景衡却又将她抱到了床上。
“督主,王将军他们那边……”
“我已经让人传话了,所有的事情明日再说。”景衡看着时俞眼下的黑眼圈,“这几日你定然都没有好好睡觉。”
时俞伸手碰了碰景衡的眼下,“督主看起来也是。”
景衡轻握住时俞的指尖,替她盖好被子,又在她身旁躺下,“睡吧,我们一起睡。”
“好。”时俞应了一声。
这几日的紧张与担忧褪去,藏在下面的疲惫便涌了上来,很快,时俞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就在时俞睡着之后,景衡睁开眼睛,一双凤眸通红,避开伤口,他轻轻将时俞抱进了自己怀里面,吻着她的发丝。
泪水滑落,掉进了发丝之中。
幸好,幸好她没事!
因着有景衡在身旁,这一觉时俞睡得极沉。
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
昨日的战场已经打扫干净,新入城的士兵替换了布防,阴雨过后,今日阳光极好,将整座鹤城包裹其中,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已经散尽。
时俞和景衡到达前厅的时候,王野和沈清石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上,您的伤没事吧?”沈清石询问了一下时俞的伤势。
时俞心头有些尴尬,其实自己只是磨破了手掌和不小心被划伤了胳膊而已,但昨日景衡抱自己回去的模样,只怕落在沈清石他们眼中还以为伤的有多么严重呢。
轻咳了一声,时俞摇头开口:“没事了。”
沈清石放下心来,又急忙问道:“皇上,昨日的援军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督主怎么会突然出现?”
昨天实在是太混乱了,根本就来不及询问,现在他和王将军都满腹疑问。
时俞笑了笑,目光移向王野,“王将军应该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