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麻烦往旁边让让,我可能认识那俩疯子。”舒明礼碰碰路人的胳膊,拼劲全力往人群里挤。
走到半截就听见最里层传来摊主雄浑有力的吼声:“你瞅瞅你袖子上的补丁,哪个知州会穿这样的衣裳?真当大家是傻子,你说啥我们就信啥啊?”
舒明礼循着声音踮脚往里看,就见馄饨摊主正气冲冲地拽着林常宇的袖子向围观群众展示上面的补丁。
林常宇穿的还是上次那件衣裳,黑色的补丁在风中晃啊晃,搭配着摊主咄咄逼人的质问声,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孤独弱小又无助。
黑大壮则犹如一只聒噪的鹦鹉,守在旁边反复重复一句话:“大哥,俺们真不是故意要吃霸王餐的,俺们的银子被小贼摸走了,真的,不骗你。”
馄饨摊主大概被吵烦了,一跺脚,还想抡起拳头捶人。
舒明礼见状赶紧吼了一嗓子:“大哥,别打!他们的饭钱我来付!”
黑大壮记性好,听出这是老熟人的声音,感动到眼泪刷刷往下落,“林大人,是明礼老弟,明礼老弟来救咱们了,呜呜,上次就是他们救的咱们,这次还是……”
馄饨摊主听闻有人主动付钱,赶紧穿过人群跑到舒明礼面前,大手一伸,“一大碗馄饨六文钱,他们吃了两碗,总共十二文。”
舒明礼下意识地摸摸口袋,一个子都没有,于是回头喊舒老汉:“爹,拿钱。”
舒老汉沉默地挠挠头,偏头向老大和老二使眼色,“你们有钱吗?”
两人摊手,同时反问:“你看我们像有钱的样子吗?”
“瞅你们那怂样,连个私房钱都没有,哼。”舒老汉傲娇地白他们一眼,弯腰脱掉破鞋,伸出手指抠啊抠,从里头抠出几个铜板。
舒明义嘲笑他:“这就是你的私房钱,连两碗馄饨都买不起?”
“别急啊。”舒老汉把从鞋底抠出的臭铜板放到旁边,转身趴到车板上继续抠,东拼西凑最后凑了十一文。
馄饨摊主看得眉毛拧成了死结,最后扯扯他的衣裳道:“行了,别抠了,就这些吧。”
这家男人的地位呀,低到他都觉得辛酸。
摊主拿着十一个臭铜板,摇着头走了,但看热闹的路人仍不肯散去,兴冲冲地围着舒家的驴车问:“你们认识那俩人吗?他们啥身份,真和知州有关系?”
这种给自己长脸的机会舒老汉怎么会放过?
老头子麻溜地跳下驴车,一把抓住林常宇,正要好好向众人介绍下他的身份,当事人却不干了。
这个时候他还上赶着认知州的身份,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林常宇别过头,手快摇出花了,“舒伯伯,咱们走吧,快走吧。”
再不走他要刨个坑把自己埋啦!
舒老汉瞥见他红到要滴血的脖子和脸,脑袋开窍了,把人往驴车上一按,欠欠地对围观群众摆摆手道:“不告诉你们,你们自己猜吧!”
说罢挥动皮鞭,赶着驴车晃晃悠悠地走了。
冲出众人的包围圈后,林常宇总算能自在地出口气了,“呼……那个,舒伯父,馄饨的钱,等我下月俸禄到手一定如数奉还,还有……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谢啥谢,咱们啥关系啊,不用这么生分,馄饨的钱也不用给,就当我请你们了。”
舒老汉将鞭子递给舒明义,搓搓手,脸上笑容谄媚,“林大人,我们遇到一点麻烦事,可能需要你帮忙,你能不能……”
林常宇爽快接话:“舒伯父有话直说就好,当初我答应过颜颜会帮她撑场子,自然要说到做到。”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舒老汉长出一口气,将周生财仗势欺人、上门抢方子一事告诉了林常宇。
最后拍着大腿,忧心忡忡道:“昨天一大早我家老婆子就领着颜宝去求县令千金帮忙了,结果一天一夜不见人回来,我担心他们出事啊。
周生财和县令大人的关系在那摆着,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不就全完了?
唉,要是早一天遇到你该有多好,这样他们也不用冒险往县城跑了。”
林常宇听完事情的经过,脸色阴沉得厉害,握着他的手立下保证:“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颜颜找回来,方子的事儿也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敢在他的地盘干这种缺德事,当他是死的吗?
几人在舒明礼的指引下一路不停歇地来到了城东袁府。
守门的小厮正靠在门边打瞌睡,冷不丁地一抬头发现有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在瞪自己,眼神凉飕飕的,跟藏了刀子一样,吓得他瞬间睡意全无。
“这位小哥,你找谁?”
林常宇冷冷地移开目光,“把袁松叫出来。”
“啥?”小厮错愕地瞪大眼睛,“大胆狂徒,你什么身份,怎可直呼我家老爷的名讳?”
“让你喊你就喊,说什么废话?”舒明礼一手抓住小厮的胳膊,另一手推开大门,直接把他推了进去,“麻溜地把你家老爷叫出来,就说琼州知州来了。”
“琼州知州?”小厮脑瓜子嗡嗡的,当下也顾不得深究,赶紧冲到后院叫人。
后院,袁松正趴在窗边劝自己闺女:“听话,吃点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