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插曲过后,一家人带着小黑豆顺利上了船。
船上的管事是黑大壮,他是个实在人,直接把遥水村众人安排到了二楼,不仅不用站外面吹海风,推开窗还能欣赏到绝佳海景。
第一次乘船下海,大家都成了误入盘丝洞的小和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每当有鱼群、虾群经过,最早发现的那人就会立刻喊同村人过来围观,一群人挤在窗边叽叽喳喳,兴奋得跟发现什么宝藏了一样。
而昨晚放出豪言壮语,要在海上闯出一片天地上舒明礼却蔫了,脸色苍白地蜷缩在角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颜颜刚围观完虾群,一回头看见蔫茄子似的三舅舅,蹭蹭跑过去戳戳他的腿,“三舅舅,你怎么啦?”
舒明礼有气无力地睁开眼,一张嘴,“呕!”
这一声刚停下,身后又传来一声“呕”,回头一看,青松也揉着肚子吐了。
颜颜懵懂地眨眨眼睛,好久才反应过来,“三舅舅,你们是不是晕船啊?”
舒明礼刚吐完稍微舒服了一点,喘着粗气问:“晕船?啥意思啊?”
颜颜揪着脸上的软肉想了想,道:“好像算是一种病吧,就是坐上船之后,会感觉肚子不舒服,头晕晕的,想吐……”
“对,就是这症状。”舒明礼激动地握住小团子的手,问:“你知道咋治吗?太难受了,这要是折腾两天,我直接人没了啊。”
“嘴里含姜片有用,但是我们没有姜片欸。”颜颜一脸无辜。
就在这时,魏胖和黑大壮端着笼屉和大锅上来了,“乡亲们,吃早饭啦,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粥,快过来排队!”
有人见魏胖腰上系着围裙,一副厨子样,忍不住打趣道:“魏大人,你不是琼州最出名的大画家吗?咋变成厨子了?”
魏胖气鼓鼓地瞪那人,“你懂什么,画师才是我的真实身份,做饭啥的不过是玩玩,像我这样的天才,咋可能当厨子?”
黑大壮专门拆他的台,“你们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咱这条船的厨子。
当初他在街上给人家画小像,因为画得太丑被客人追着打,大人路过救了他,后来得知他饭做得好,就破例把他收入知州府当厨子了。
这两天你们要是想开小灶或者想喝热水了,尽管去楼下厨房找他,别让他偷懒。”
魏胖被当众揭了短,气得抡起胳膊要捶人,拳头还没放下,转头瞧见颜颜正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又一秒变了脸。
“小知音,快过来,叔特意给你蒸了个小猪模样的馒头,可漂亮了!你等着,叔给你找出来哈!”
“馒头等一会会再吃。”颜颜摇头,拽着他的袖子指向犹如一条死狗的舒明礼,“我三舅舅晕船啦,你们有姜片吗?”
“哎呀,我把这事儿忘了!”魏胖一拍脑袋,“来之前林大人特意找大夫配了点晕船药,就是怕你们没坐过船,会不舒服。
先来俩人把他拖到船头躺着,通通风会舒服一些,我这就去熬药,黑大壮,发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睁大你的狗眼,别给爷发错了!”
交代完眼前事,魏胖一阵风似的跑了。
周围人赶紧依照他的吩咐,把舒明礼、青柏,以及另外三个晕船的人扶到了船头。
黑大壮留在楼梯口矜矜业业发起了早饭,左手拿馒头,右手拎勺子,动作相当纯熟。
舒明智站在队伍外瞅了半天,想到昨天他跟自己说的话,总感觉心里不对味,最后没忍住凑上前打听了一下,“兄弟,你们在知州府都干啥活啊?”
受过林常宇“特别关照”的黑大壮非常警惕,一听他要打听这个,差点把勺子扔了。
“俺们也没干啥活啊,就洗衣做饭扫大街,百姓需要啥,俺们就做啥呗……你要知道,俺们是知州府的人,能为老百姓服务,是俺们的荣幸!”
“是吗?昨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舒明智瞥他一眼,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摸摸下巴,又问:“那你们每月工钱多少,有啥福利不?”
黑大壮手抖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工钱,工钱也多的很,每月两钱银子呢。”
话音刚落,楼下又传来另一道声音:“两钱银子,就是没一回准时发过。”
魏胖端着煎药的小锅,骂骂咧咧:“上次发工钱,我记得还是去年冬天,一共发了二两,到现在林大人还欠我三年工钱呢!”
舒明智惊呆了,“怎么还拖欠工钱呢?我看知州大人不像那样的人啊!”
黑大壮连忙解释:“这事也不能怪林大人,主要是琼州太穷了……大人手头本就不富裕,时不时还要救济穷苦百姓,所以就老是发不起工钱。”
“这样啊……”舒明智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林常宇这种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行为。
沉默许久,他又问:“你们拿不到工钱,为啥还愿意跟他干啊?”
黑大壮羞涩地笑笑,“俺太能吃了,家里养不起俺,知州府的饭管饱。”
舒明智:“……”
这理由还真是无法辩驳。
“那你呢?”他又问魏胖。
魏胖将晕船药放到桌上,握拳,义愤填膺道:“他们眼瞎,看不上我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