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手背上的木刺扎得有点深,陆长川揪住木刺一头,轻轻一拔,木刺整根拔了出来,伤口又流出了血,陆二姐不由皱眉。
陆长川直接将止血药洒在伤口上,血没多久就止住了,周正咧嘴笑了笑,又提出告辞。
“今天谢啦,回头请你吃饭。”陆长川笑道。
“客气啥,我走了。”
周正嗔了眼,兄弟之间用不着客气,他有事时,陆长川也一样热心帮忙,不管什么情,爱情也好,亲情也罢,还有友情,其实都是有来有往,只来不往肯定维持不了。
他和陆家人一一告辞,轮到陆二姐时,周正脸又热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陆大姐随口说了句,“长虹眼睛真尖,那么小的伤口都看到了。”
陆二姐脸立刻变得滚烫,小声说道:“我也是刚刚无意中看到的。”
她没说周正是替自己挡木棍受的伤,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她不好意思说。
陆大姐性子大咧咧的,并没发现妹妹的异样,陆母也一样,母女俩出了回春堂大门,就一起去市场了。
陆二姐松了口气,幸好没追问下去,她忍不住拍了拍脸,太烫了,像发烧一样,心跳得也有些快。
随即她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是顾糖糖的,还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陆二姐脸更红了,像做贼心虚一样,心跳得飞快。
弟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她和周正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陆二姐撇过头,假装看风景,可脸上的桃红却瞒不过大家的眼睛,陆父看到了,关心问道:“长虹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点热,没事。”
陆二姐笑了笑,脚快蹬了几下,骑在了前面。
顾糖糖偷笑,她现在有七八成把握,她的桃花咒生效了,陆家很快又要办喜酒啦。
天已经黑了,陆母买了很多菜,她运气很不错,市场最后一批菜都让她买来了,比平时买便宜许多。
晚上陆家很热闹,一大桌菜,还有一大盘金灿灿的春卷,陆母夹了一只放在顾糖糖碗里,慈爱道:“我放了好多肉,你多吃些。”
顾糖糖咬了口,外皮酥脆,馅却鲜嫩多汁,汁水在嘴里爆浆,满嘴生香,好吃极了。
“真好吃,妈你这手艺都能开店了。”
顾糖糖咽下后,不吝夸赞,其实陆母做的春卷比姚阿翠还是差了些,但也很好吃,而且不辞辛苦给她做的,就算不好吃也得夸。
“再吃一个。”
陆母眉开眼笑,自己都顾不上吃,一心看着顾糖糖吃,比她自己吃还开心。
“亲家奶奶和长安多吃菜,别客气。”陆母又招呼姚阿翠和贺长安,不住给他们夹菜。
一顿饭吃完,陆大姐要回家了,陆长川送她回去。
贺长安也要回单位,他刚提干了,现在是车间里的小组长,还是技术骨干,工资也提了一级,晚上还得去上班。
“长安你明天把我那篮子菜送过来,今天匆匆忙忙的,都给忘了。”姚阿翠嘱咐。
她给孙女带了一篮子干菜,土豆干,豆角干,笋干,泥鳅干,都是她闲的时候晒的。
“好的,明天下班了送过来。”贺长安答应道。
“明天来家里吃饭,别在食堂吃了。”陆母忙说。
贺长安憨笑着点头,骑车走了,宽厚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踏实,更多了些意气风发。
陆母和陆二姐去天井洗碗,陆父则拿出一只收音机修,是隔壁弄堂拿过来的,电路板上的二极管坏了,拿电铬铁重新焊一个新的,收两块工钱,靠这手艺每个月能赚个十几二十来块的。
所以陆长川小时候学习不好,陆父一点都不担心,学习不行就跟他学电工,他爷爷和父亲都是电工,算起来也是家传手艺了,父亲常说,万贯家财不如一技在手,传给子孙再多的钱都没用,还不如一门靠谱的手艺。
只要有手艺在身,不管啥时候都饿不死。
他们陆家祖籍在东北,解放前东北被岛国侵略,老百姓过不下去了,他爷爷就带着他爹一大家子逃难到了沪城,爷爷靠着精湛的电工技术,在印染厂找到了活,就是现在他上班的这家印染厂,以前叫隆兴印染厂。
他们陆家人是印染厂的老职工了,祖孙三代都在同一家厂子,只不过东家却换了人。
陆父轻叹了口气,老东家是好人,可惜没有好报啊。
他焊好了二极管,试听了下,每个电台都能清晰接收到,陆父装好收音机,不由自主看向了饭桌下,那儿的水泥地比周围的要高一些,但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快三十年了,地底下的东西恐怕永远都不能见天日了,等他死的时候,他会告诉儿子,再由儿子传给孙子,一代一代传下去。
老东家一家人都死绝了,死在了那艘大船上,连才两岁的小少爷都没能幸免,他爹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都不敢相信,疯了一样四处打听,但都是噩耗。
不止老东家一家,还有其他的大老板,有些是陆父认识的,这艘船的票非常贵,炒到了二十根金条一张票,还有很多人买不到,那个时候东城战火纷飞,稍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