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江神色冷了下来,问道:“你打算给领导送多少礼?”
“二十块!”
顾金凤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心虚地看向丈夫,嗫嚅地解释:“我是想着和领导搞好关系,以后请假方便些。”
沈明江气得笑了,嘲讽道:“我给糖糖添妆五十块你舍不得,给领导送礼却很大方,你有没有搞清楚,糖糖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顾惜惜她不是,顾金凤,我不反对你养顾惜惜,但请你分清主次!”
“你爸妈早准备好了嫁妆,哪差我们五十块?惜惜在那个家里太危险了,我得接回来才安心!”顾金凤想说服丈夫,她觉得自己没错。
现在顾糖糖被公婆捧在手心里,不缺她这五十块,惜惜却危机四伏,主次她分得很清楚。
“那个危险的家,糖糖待了十八年!”
沈明江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得妻子的面容变得十分陌生,他又说道:“顾惜惜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道还会虐待她不成?这些年我的工资都交给你,你贴补娘家我从未过问,我拿五十块给糖糖添妆,你也别过问!”
“你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分家吗?”
顾金凤的神经一下子崩紧了,看沈明江的眼神就像在看敌人,结婚后一直都是她在当家,丈夫也一直很听话,现在却要造反了!
自从顾糖糖出现后,家里乱七八糟鸡飞狗跳,丈夫儿子都和她生分了,这个野丫头真不应该……
顾金凤生出了个可怕的念头,吓了她自己一大跳,将这念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就算那野丫头养歪了,那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可以这样想的。
沈明江按了按太阳穴,无力道:“随便你怎么想!”
他不想再吵架了,这几天吵的架,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他的心好累。
“我出去走走!”
沈明江拉开门出去了,外面都是邻居,八卦地看着他,有人问道:“沈老师,你和顾老师怎么又吵架了?”
这两口子可是模范恩爱夫妻呢,居然三天两头地吵,大家都好奇死了,甚至怀疑是不是沈明江在外面轧姘头了。
“一点小事。”
沈明江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想解释,慢慢地走了,夕阳下的背影十分沧桑。
邻居们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是小事,绝对出大事了。
顾金凤这个假最终还是没请出来,她没钱送礼,又借不到钱,她在农场人缘很差,没人会借钱给她,只能等下个月放假,再去接宝贝女儿。
顾糖糖在回春堂的生活,像在蜜罐子里一样,沈家人对她百般呵护,说话时都特别温柔,比如现在。
“糖糖,刚才你按摩的手法不对,要这样,看着啊!”
沈大伯一边说一边示范,声音温柔得像掺了蜜,还时不时地反省一下,自己说话有没有太过分,会不会伤害到侄女娇弱的心灵?
可怜的侄女,被许盼娣虐待了十八年,他得加倍对侄女好才行,让侄女时时刻刻都要感受到温暖和关爱,安抚那颗受伤的心,为此,沈大伯说话声音都降了好几个调。
顾糖糖照着做了一遍,沈大伯又纠正了些小毛病,等她做对了,才满意笑道:“就这样,糖糖真聪明!”
这温柔又夸张的口气,就像是夸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顾糖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诚恳建议:“大伯,你能不能和以前那样说话?”
她真不习惯如此温柔的沈大伯,太肉麻了。
沈大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其实也觉得有点肉麻,但这不是侄女受苦了嘛。
“大伯,我在农村过得真挺好的,你以后别夹着嗓子说话了啊,跟公公一样。”
为了改掉沈大伯的夹子音,顾糖糖说得严重了些,果然,沈大伯脸黑了,悻悻地瞪着侄女,他一片冰心,被小侄女没良心地辜负了。
“哈哈,沈公公!”
沈宵云突兀的大笑声在背后响起,笑得前仰后倒的,沈大伯脸越来越黑,一巴掌抽了过去,喝道:“药切好了没?”
“没!”
沈宵云脑瓜子嗡嗡的,眼前冒金星。
“回去切药,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
教训了通侄子,沈大伯心情好多了,扭过头对顾糖糖笑眯眯道:“糖糖你去歇会儿!”
顾糖糖同情地看了眼她的傻哥哥,这个家里,沈宵云就是生物链的最底端,连蒋玉华养的狸花猫,地位都比他高一些。
沈宵云却毫不在意,冲妹妹咧嘴笑:“糖糖,晚上我们去吃西餐吧?”
“西餐有什么好吃的,你还不去干活?”
顾糖糖对西餐毫无兴趣,贵的要死,吃一顿至少三四十块钱,味道也就那样,太奢侈了。
“活又干不完,糖糖你叫声哥嘛!”沈宵云锲而不舍地要求。
自打身世明了后,这家伙就天天追在顾糖糖身后,要求她叫哥。
“我是长姐风范,让你先出来,我才是姐,晓得不!”
“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我比你先出来五分钟,我是你哥,叫嘛,我请你看电影。”沈宵云就想听妹妹叫哥哥,可惜妹妹不肯。
“沈宵云,你再不去干活,大伯会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