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低声道:“皇上,难道您打算召洪承畴入京?”
朱慈烺缓缓说道:“不错,有这个想法,不过,朕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对洪承畴所看法,诚然,他当年叛国投敌,做了贰臣,可是,朕也说过,朕从来没有怪过他,君不正,臣投外国,当年松山之战时,诸位也知道朝堂上都是一些什么人在主持大局,七个阁臣,最终全身而退的,除了蒋德璟外,每一个不是权奸就是佞臣,先帝平日里更是刚愎自用,所托非人,卢象升倒是忠心耿耿,最后怎么样?惨死在巨鹿!朕替先帝有愧啊,愧对忠臣,洪承畴算不上忠臣,可是算上的朝堂上难得的能臣,最后因为掣肘过多,方才不得不投身满洲,还有孙传庭,如果不是朕出兵河南,你们以为,当时的孙传庭会是什么结局?”
众人尽皆默不作声,当年的孙传庭惨到了什么地步?
要钱粮,朝廷从孙传庭再度出山,重组秦军,到三战李自成,仅仅拨付给了孙传庭十万两白银啊,其余的都让孙传庭自筹,十万秦军精锐全部散失,麾下的新秦军,几乎都是新招募的,即便是这样朝堂上的重臣们,一个个还对孙传庭指手画脚,崇祯帝还屡屡催促决战,如果没有皇上横空出世,孙传庭也只有三个结局,要么兵败战死,要么兵败被朝廷斩杀,要么就只能投降李自成了,反正三个结局,没有一个是荣耀的。
朱慈烺叹道:“所以,朕大开杀戒,杀得每一个都是朝堂上的奸佞,但是朝堂上的能臣,哪怕是他品行有所不足,朕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因为朕知道,他们有本事,可惜朝廷没有给他们施展的空间啊,朕只希望你们不要带着一样的眼光去看洪承畴,毕竟,他即便是投降了满洲,也从来没有为满洲卖过命,反而是朕的密旨一到,立即选择的成为大明的内应,帮助朕完成了对满洲的致命一击!灭国之功,便是天大的污点,也足以洗清了,如果不是投敌,朕便是给他封王,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候恂苦笑道:“皇上宽宏大量,乃是天下臣民之福啊,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全力诫勉同僚,尽可能保证对洪承畴大人的尊重!只是,如今朝堂上各个紧要位置都有人在,召洪承畴入京,您打算如何安置?”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答道:“洪承畴胸中所学包罗万象,除了礼部尚书不合适外,其余位子尽皆可以,如今直隶总督李定国已经前往黑龙江坐镇了,也罢,就让他们俩对调吧,传旨,李定国调任满洲三省军政总督,负责满洲一应军政事务,洪承畴调任直隶总督,署理天津卫,兼任内阁大学士,暂时入京任职,在天子身边参赞军略!着洪承畴接旨之日起,即刻起身入京,不得有误!”
朱慈烺做了决定,接下来就是其他的事务了。
张之极问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南洋的局势,如何应对,现在我们远离南洋,即便是李岩兄距离南洋也是千里之遥,鞭长莫及,一旦喀尔喀蒙古与南洋、罗刹国的联盟结成,那我们面临的局面可是太艰难了……”
朱慈烺揉揉太阳穴,答道:“你说的是,不过,邓自强已经前往巴达维亚了,他说想要与朱舜水联手,竭尽全力,稳住东印度公司,只要科恩不参与进来,那仅仅是西班牙与英法西葡,李岩那边还能暂时稳得住局面……”
候恂摇头道:“皇上,一旦结盟达成,他们必定是会南北发动夹击,到时候,我们被南洋的战事牵制住,那北方想要覆灭喀尔喀蒙古,驱逐罗刹鬼可就难了……”
吕维屏苦笑大:“侯大人还想着覆灭喀尔喀蒙古呢,其实喀尔喀蒙古这边,我们起码不会落入下风,最要命的是南方啊,李岩大人手中仅仅有一个福建水师,南洋水师还没有建成,一家水师面对人家四家舰队,这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啊……”
朱慈烺沉声道:“传旨,着吕程接旨之日起,立即紧急备战,随时准备南下福建,与福建水师共同防御南洋各势力的北上进攻,同时,命夷洲水师全面出动,控制住从南洋到大明、东洋的航路!他们想要玩,那就好好的陪他们玩一玩,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支撑不住!”
“皇上……”
张之极摇头道:“全面对抗,乃是下策啊,我们同时准备进行两场大规模的战争,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即便是如今国库充盈,也未必能够坚持的住,更何况如今我们连年征战,国库的积蓄并没有多少啊……”
马士英感激的看了张之极一眼,涩声道:“皇上,若是我们仅仅是对喀尔喀蒙古用兵,那臣竭尽全力,还有把握保障的住,可是如果同时再跟南洋各家势力开战的话,那臣可是真的招架不住啊……”
剿灭喀尔喀蒙古之战,朝廷的预算是一共六百万两白银,基本上就差不多了,马士英绞尽脑汁,从牙缝里将银子也可以挤出来;可是,跟南洋各方势力的大战呢?
陆地上的战争费银子,那海战更费银子啊,两大舰队大小战舰四百多艘,火炮起码三千门,海军将士六万人,其他的消耗倒还好说,三千门火炮所需要的弹药,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还有这战船是,随便沉没一艘,连人带船,那可就是数万两白银的代价啊,如果是主力战舰的话,那可就是十几二十万两白银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