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二年学道,内外兼修,当然不在乎大胡子这样的王八拳,当即右手一圈,荡开了大胡子的双手,左手一招绕山打牛,打在他的右肩上。
大胡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踉跄站定,惊讶地看着我。
我扯起嘴角一笑:“大胡子,别动手。我说你打不过我,你就打不过我。就好像上午,我说你的花瓶是破的,它就是破的。”
大胡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瞪眼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作对?找到我家里,想干什么?”
我摇摇头:“我没有跟你作对,来这里,只想打听一个人,谢谢。”
大胡子狐疑地看着我:“你要打听谁?”
我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请问,有没有一个叫柯玉龙的,住在这附近?”
大胡子哼了一声,走回桌边坐下,恶狠狠地说道:“附近没有这个人,不过,你眼前有一个柯玉龙,就是老子我!”
我凑,原来大胡子就是柯玉龙?
没想到刚刚下山,就把我老爹的拜把子兄弟得罪了。
真尼玛一曲肝肠断,人生处处是卧槽啊!
柯玉龙还在瞪我,问道:“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想干什么?我欠你钱啊?”
我忍不住一笑,说道:“柯大叔,你说对了,你还真的欠我钱。”
“我欠你的钱?你放屁!”柯玉龙站起来,怒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欠你的钱?你把欠条拿来,欠你一块钱,我还你一百块!”
嘿,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我的二十万借款,岂不是变成了两千万?
真佩服我师父,选了个黄道吉日让我下山,一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我点点头,笑道:“我姓袁,是西山坳村袁宝树的儿子。柯大叔,你在二十二年前,借了我爹二十万,借据就在我这里。”
“啥子,你说啥子?”大胡子闻言,如遭雷击,定定地看着我,嘴巴张得跟水缸一样!
我重复了一遍:“柯大叔,我是袁宝树的儿子。”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柯玉龙才醒过来,窜上来握住我的手,又摇又晃:“孩子,你真的是宝树兄弟的孩子?是啊,真像,我一开始怎么就没看出来?”
我却一点也不激动,抽回手笑道:“是的柯大叔,我就是袁宝树的儿子。”
柯玉龙拉着我来到桌边,将我按在椅子上:“快请坐快请坐,我们爷俩慢慢说话。”
我坐了下来,继续打量屋里的布置。
柯玉龙转身给我倒了一杯茶,再次打量我,问道:“孩子,我听说这些年,你被一个老道士带走了,是吗?”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老道士是我师父,振岳道长。”
柯玉龙在我对面坐下,揉了揉眼睛,动情地说道:
“十年前,我去你们村子看你爷爷和你,可是你爷爷已经死了,你也走了……更早的时候,我跟你爷爷说过,想把你接到我家过日子的。可是你爷爷说,让你跟着老道士学本事。”
我不知道柯玉龙这番深情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的,便点头一笑:“谢谢柯大叔,这些年我跟着师父,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唉。”柯玉龙叹口气,又问道:“孩子,你刚才说二十万借款的事,借据带来了吗?是该还你了,你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多了。”
我心里想,这个柯大叔还算是厚道,就将他的借据拿了出来。
柯玉龙拿起借据,反复看了看,感概道:“二十二年了,唉,如果你父亲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我安慰柯玉龙:“柯大叔不要伤感,人各有命。”
“你说的也是。”柯玉龙点点头,忽然将借据揉成一团,丢进了嘴里!
不好,这老家伙要赖账!
我又惊又怒,嗖地绕过八仙桌,掐住了老家伙的脖子,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把欠条给我吐出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谁能想到,柯玉龙一开始对我嘘寒问暖,和蔼可亲,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趁我不备销毁借据?
我还是太年轻了,江湖经验不够啊!
柯玉龙被我掐住脖子,两眼乱翻,两手在我身上乱打,闭着嘴,鼻子里哼哼唧唧地大叫:“唔唔,唔唔——!”
我提起膝盖,在柯玉龙的腹下一顶,右手用力,将之抵在墙上,喝道:“再不吐出来,我弄死你!”
可是柯玉龙很坚强,被我掐得满脸乌黑直翻白眼,却就是不张口。
我抽出了腰间的雷鞭剑,准备撬开这老东西的嘴巴。
“袁种,住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
我吃了一惊,并不松手,扭头来看。
一个黑裙女子从西边的卧房走了出来,冷眼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看见那女子的容颜,顿时一呆,放开了柯玉龙,脱口说道:“你是……我妈?”
真的,来人和我小时候在坟场上看见的鬼妈,一模一样,身高、身材、头发、容颜,毫无二致!
十二年的时光,潮水一般向后退去,仿佛我又站在了老家村后的坟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