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进了大殿往四下里一扫,发现张氏兄弟、武三思、吉顼、武懿宗、上官婉儿俱皆在座。
奇怪,别人也就罢了,这武三思不是被勒令闭门思过了吗?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怀着满肚狐疑,崔耕跪倒在地,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爱卿平身,赐座!”
“谢陛下。”
崔耕刚刚坐好,张昌宗就开始发难,道:“当初
丽竞门余孽,在成均监内行刺陛下,你崔著作明明行有余力,为何不前来护驾?”
崔耕白眼一翻,道:“本官怎么没护驾了?当初要不是我发了一声喊,让丽竞门的人停手,死的人恐怕会更多。我手无缚鸡之力,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若是不管不顾地逞匹夫之勇,才是对陛下最大的不忠!”
吉顼冷笑一声,道:“哼,你拖延的那点时间有什么用?早点让崔秀芳摘下面具,丘奉云不就早跑了吗?”
崔耕不以为然地道:“谁知道丘奉云见了秀芳之后,是会逃命,还是拼死一搏?当时秀芳先驱毒,再救人何错之有?”
“哦?是吗?那本相倒是奇怪了……崔秀芳到底是靠何种药物驱毒的呢?怎么不到一刻钟就见效了?”
“此物名曰连丝草,其香味可解百毒。若是事急,吃下去见效更快!”
“哦?是吗?”吉顼一阵冷笑,道:“连丝草可解百毒?见于何典?”
“呃……本官又不是大夫,我哪知道?”
“好,就算你不知连丝草见于何典。本官再问你,此物产于何地?哪里有卖的?哪里可以找到?”
“这……”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连丝草有如此妙用,而又不广为人知,肯定是世间难寻的宝物了。甚至有可能,崔秀芳采摘之后,此物就已经绝种。
崔耕皱眉道:“连丝草是秀芳给本官的。至于此草到底产于何地,本官委实不知。”
“但是那崔秀芳现在已经离开洛阳城,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吧?”吉顼又是一阵冷笑。
然后,他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崔耕在行刺案中,行迹着实可疑。很可能,他早就知道刺客的诡计,偏偏不说,希图幸进。还请陛下准许,将其
下狱,由微臣查个水落石出。”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崔耕恍然大悟,心中暗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进了牢狱,什么口供要不到?吉顼这厮是想置本官于死地啊!
现在最关键的,不在于吉顼这厮的构陷,而是在于陛下会不会听吉顼的构陷!
要说武则天怀疑那连丝草,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二张的枕头风一吹……危险!形势非常危险!
怎么办?
崔耕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往四下里一寻么,顿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朗声道:“启禀陛下,这连丝草么,微臣自己确实无疑自明。不过,好在有河内王在。在成均监遇刺案之前,他曾经看到过此物。”
武则天看向武懿宗道:“嗯?果有此事?”
“有!有!当然有!”
其实武懿宗和崔耕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帮崔耕圆谎。
但是,一来,当日在成均监,崔耕的提醒,让这老丑鬼得了偌大的彩头,老丑鬼心里确实感激。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构陷崔耕之人,是武懿宗的老仇敌吉顼啊。
他笃定地道:“微臣的确见过那个连丝草,此物一闻起来,就沁人心脾,浑身熨帖,要说能解百毒毫不奇怪。吉相拿这个为难崔大人,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武则天看向吉顼道:“既然崔爱卿有了人证,依朕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吉相,你说呢?”
算了?那怎么可能?
吉顼万没想到,崔耕竟然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找着了人证!更关键的是,武懿宗这明显是睁着眼说瞎话啊,要是他早就见过连丝草,刚才自己突然诬陷崔耕,武则天诏崔耕来的时候,武懿宗怎么不说话?
想到这里,吉顼霍然而起。要硬怼武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