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深深刺痛顾墨廷的眼。
他站在望台处,望着远处连绵青山,雾蒙蒙的,灰白一片。不禁想起在很久之前,千落对他总是很关心和照顾,常常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只会集中于他一人身上,而他视若无睹。
而现在,却是形同陌路,再不知应该如何相处,满腹疑团无从问起,两人俨然已是过路人,顾墨廷想,她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丝毫没有再回头。
其实已经得到了太多偏心的爱,但免不了被流言蜚语蒙蔽双眼,辨别真假的能力有限,识人不清,本身又持有偏见,顾墨廷最后也不知是自己听信了谗言,害得两人缘分尽无,反目成仇。
他只会觉得也许是他记错了,千落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真心可言。
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他有很多疑惑想要问问千落。
比方说,你到底有没有背叛过我。比方说,你和沈煜白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比方说,你闹够了没有。
可站在她面前,却不知从何问起,才不会显得生硬尴尬,又或者说,他如今已经没有过问的权利了。只能是将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埋藏着尽数吞下的情绪,只余冰冷。
千落大大方方地说:“请坐。”
顾墨廷收回视线,坐在她对面,一双冷厉的眸瞬刻不移地盯着千落,直盯得千落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道。
“顾爷爷那边——拜托你先跟他解释一下,公司有些问题要处理,我最近可能没有时间过去拜访他老人家。”
“嗯。”
顾墨廷的语气冷淡。
他眉头一皱,千氏建材能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在计划,该怎么迅速且毫不费力地干掉顾氏吧。
自打他们离婚以来,千氏建材这几番镇压顾氏,目的都如此明显,全面打压但不致死,分明留有余地,很难说不是上层有意为之,给个教训而已。
一旁的服务员将干净酒杯换上,倒满新鲜酒水,又垂头退到了一边。
千落盯着面前尚在晃动的液体,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你在想,为什么千氏要对顾氏下手,是吗?”
她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手段,一些小伎俩,就能折磨得顾氏止步不前,如临大敌一般,这样落伍的老旧企业能有什么光明盛大的前途可言。
许是她话音刚落,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灼人,顾墨廷抬头与她对视,不禁觉得她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些许不屑和轻蔑,一时间脑子里又闪过那些晦暗画面,心下寒意陡然纵生。
“不难看出,令尊对我有意见。”
他说:“这几日确实不得不承认,千氏建材能够一直辉煌到如今,令尊确实手腕强硬。单是这点,顾氏确实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但是,希望你能劝劝令尊,凡事都应该适可而止,顾氏如若被逼到破产,这对于千氏来说,也并非是好事。”
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千落哼笑了声,端起酒杯径自抿了一口,目光望向楼下众人,眼眸中是不明情绪。
“只是试探一番实力,谁说我们千氏要让顾氏破产了?”
她红唇微勾,满不在乎道:“另外,这件事是我让人做的,跟我爸没关系。你只需要希望我不会让顾氏破产就行了,我也想不明白,你觉得我堂堂千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只会在你所谓的夜店里,打打碟,喝喝酒,寻欢作乐吗?”
“顾墨廷,对任何人持有偏见和太过于盛气凌人不是好事。”
她的目光太过陌生,以至于顾墨廷沉默了良久,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道:“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是这般伶牙俐齿。”
权当他是在夸人了。
毕竟,顾墨廷对她作出的评价没几个是正面的,全是诋毁。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千落不置可否,她扬起明媚的笑容,眼波流转间透着一丝疏离,“永远不要带有色眼镜视人。”
顾墨廷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杀出一个不速之客——沈煜白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正端着酒杯,站在千落身边,身材健硕,修身西装剪裁得体,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手指轻搭在千落身后的靠背上,无意地敲了下。
似乎将千落整个拢在了臂弯里。
顾墨廷脸色一沉。
“落落,你说的有事要忙,就是背着我在二楼见你的前夫吗?”
他似是感慨,目光掠过顾墨廷的手指,最终落在那黑如锅底的脸上:“顾总,久仰大名。”
千落神情复杂,她看了看沈煜白,又看了看顾墨廷,最终选择直接闭嘴,将战场直接推给剩下的两个大老爷们。她沉默着,挪了挪位置,就近观战。
沈煜白唇角微勾,径自坐在了她身边,俨然一副她是我的模样,看得顾墨廷心下更是烦躁,没想到会亲眼目睹这两个人坐在自己对面,看起来还十分般配,正值浓情蜜意时,他又难免想起了那一盒他并不是很愿意回想起来的套。
顾墨廷冷眸微眯:“这位是……”
“沈煜白。”沈煜白笑了笑,他可不相信顾墨廷会不认识自己,毕竟八卦新闻那出戏就是为他而演,他要是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