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巴牛,虽然说不上心灰意冷,但思想上,多少还是有些消极。他刻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农民,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但他的心里,却仍然含着一股不平之气。于是他拒绝了所有来访的人,甚至黎煜明派来的人,他都不予理会。这让柳一一感到十分的担心,于是在一次聚会之后,他刻意让丫鬟们把他扶到自己的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父亲的使节在裘震海的旁厅里已经等了三天,你知不知道”?柳一一虽然仍然像往常一样儿微笑着,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极其严厉。若果是平常的巴牛,自然能够察言观色,然后趋吉避凶,但现在的他,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超脱出平常人的界限,在另一个高度自以为是了,所以,在听到柳一一的问话之后,也想要刚强一次,于是大声说道:“三天就三天,三个月又怎么样儿?现在老子是化外之民,要么让我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要么谁都不要过好日子”!
柳一一当然知道他是醉了,对于醉酒的人,她多少也有些畏惧,但她还是保持着以往的威严,冷冷的说道:“现在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了?还知道自己有父母,有家庭吗”?
巴牛高高的扬起了头,极其轻蔑的说道:“彼不以我为子,我为何以彼为父”?他的这句话刚说出口,柳一一的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巴牛的左脸就立刻肿了起来,他刚想再说话,右脸上又立刻挨了一巴掌。他的心里当然十分不服气,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是狠狠的瞪着她。
“你还不服气”?
他不服气,但在柳一一面前,任何理由都毫无异议。不服气也得服气。所以,在柳一一问出这句话之后,他立刻低下了头,像一只战败了的野狼,乖乖的坐在山冈上,忏悔自己的过错。
“大道理你自然都懂的”,柳一一依然冷冷的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要是还有一点儿人性,现在就应该立刻去见父亲的使节,然后向他表明你的心迹”!
巴牛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出向门口。柳一一还是没有动,却叫住了他:“事情结束之后,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我还想再看看你”。
话是温柔的,但其中的意味,巴牛自然十分清楚,――她要等着他的回话。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巴牛都不可能怕柳一一,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他怕她,只是因为她是对的,她永远是对的。一个人在正确的方向面前,总是难免要矮上三分。
他果然亲自来见黎煜明的使臣了,这让来人有些措手不及。
“属下见过太尉大人”!
巴牛挥了挥手,让他在旁边坐下,然后问道:“皇上的身体可否安康”?
“皇上身体无恙”!
“皇后的身体是否安康”?
使臣虽然觉得他的问话有些刻意的成分,却不敢不做回答,只得说道:“太后娘娘身体也依然安康”。
巴牛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皇上让你来此,是有什么话要传达呢,还是只是要看看我过得怎么样儿呢”?
但凡使节,都是极其机敏的人,他听到巴牛如此发问,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抱怨,于是跪地说道:“皇上让奴才来此,一是向太尉大人请安,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向太尉大人资讯一些事情”。
巴牛却何等聪明之人?他虽然一直没有关心政治,但世界的变化,早已在他的心里成了型,对于他所要问的问题,也已经有了判断,但他还是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显出惊异的表情,说道:“朝廷中人才济济,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还有什么需要问我这样儿一个闲散之人的呢?难道是皇帝陛下他偶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试探一下我这个流放之人是不是还有自己的思想”?
这种极其尖刻的讽刺,无论是任何人听起来都极其刺耳,但使臣毕竟是使臣,他的任务,只是传递一些需要传递的信息,因此上,他只有把头埋的更低,声音更柔和:“皇帝陛下与太尉大人是亲生骨肉,并无君臣之间的隔阂。这次皇帝陛下派奴才来,只是要咨询太尉大人几件事”。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在这个时候,如果巴牛不愿意说,他既可以让巴牛选择拒绝,也可以让他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并且让彼此都感觉到舒服。
巴牛本想拂袖而去,想到柳一一,又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大事不大事的,并没有什么重要,既然是皇帝陛下的问题,你就只管问吧”!
使臣听了,心中暗暗高兴,整了整衣襟,正色说道:“陛下的第一个问题:如今群雄逐鹿,秋山半岛远在海外,会不会受到波及”。
“不会受到任何波及”,巴牛说道:“他们自己还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哪里还有人能够解决自身之外的问题?这些人虽然自己把自己当做一方的势力,但从实力上而论,不过就是些强盗而已,在乱世还能有一席之地,一旦有人要统一天下,就是洪水之下的蝼蚁,不值一提”。
使臣默默的记下之后,然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