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王朝的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年零四个月,这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对手,鸣沙山人,在顶住了最初的攻势之后,已经呈现出反攻的态势。
“侵略者的最终结局,必然是一败涂地”,在东铎部落的会客厅里,鸣沙山人的使者木之门,以一种近乎绝对的口气,向东铎人的首领麦铁杖高声说道:“三百年前的西陵人,拥有百万雄狮,全世界最强大的佣兵团,整个九州大陆,几乎全部掌握在他们手里,但后来怎么样了呢?一个小小的鸦林镇就把他们托向了灭亡;近代的胡夏人,吞并了西陵人,吞并了康利人,也吞并了我们鸣沙山人和你们东铎人,有并吞八荒,囊括宇宙之势,百里一战,遂土崩瓦解,现在仅以三城之地,称臣于康乐。以此而论,强弱,形势而已,势在,虽弱易强,势去,虽强易弱。康乐人,新造之国,号称有千仞之城,百万之众,然而,顿兵于坚城之下,一年有余,进不能有尺寸之功,退恐为天下所乘,此特其力尽计穷之时,智者无可措手足,勇者无所展其力,使三尺童子持藁草,可以击而胜之,况鸣沙山有万人之力,外加佣兵团五千余人,胡夏人亦有三千余人,而常林、百钰、树赢皆愿响应,若东铎人以力相助,则不下三万人,以此众攻彼疲弊之师,必有土崩瓦解之势,然则天下可指麾而定,非但使强为弱,使弱为强而已,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啊”?
麦铁杖沉思片刻,看了看左手的大祭司冬凌草和右手的侍卫长陆星河,然后说道:“木先生之言,其实有理,然而,兵者,国之大事,一之不慎,丧元辱国,五庙不保,请先生先到馆驿中安歇,容本王与三老及众人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木之门深知此行关系重大,鸣沙山之存亡,在此一举,一见麦铁杖有推脱之意,立刻就激动起来。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鸣沙山与东铎,正似唇齿,使鸣沙山朝亡,夕必及东铎,绝无独存之理。大王之所虑,无非康乐人的百万雄狮,深厚国力。然而,以事实推之,康乐人本族人不足三十万,能兵者多说十一二万。其灭胡夏俘获十余万,去其老弱病残,多不过七八万。其余杂军也就三五万,合起来不足三十万。仓促所集,乌合之众,虽多,不足为虑。加之康乐人连年征战,穷兵黩武,使国力衰竭,士庶疲弊,上下离心,一旦外事受阻,内必自乱,以鸣沙山万余人扼其咽喉,东铎人洞其胸腹,彼将不死既僵,王爷尚有何疑虑”?
“木先生为国奔波,劳力劳心,我等自是心折,然而国家大事,非三言两语、一二人所能卒定。一二日间,成与不成,我等必会回复先生,侍卫长”!
“大王”!一个四十左右岁,一米九高,豹头环眼,红发虬髯的大汉,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静听麦铁杖的吩咐。
“护送木先生回馆驿安歇”。
侍卫长答应一声,站在一旁,用眼睛看着木之门。
木之门万般无奈,只得先行离开。回去静等消息。
“从道义上来说,康乐人先侵略鸣沙山人在先,又欲灭其国,实属不义之师,作为邻国,我们理应相帮”,在麦铁杖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大祭司冬凌草率先说道。
“但若出兵穹桑(鸣沙山人的据点所在),就须与鸣沙山人共始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非我等之所愿,况且当前形式,虽有利于鸣沙山人,但康乐人国大兵强,后备充裕,若彼拼死一搏,鸣沙山人恐怕难于抵挡,依我之见,还是等等再说”。
他说完之后,坐回自己的座位,静听其他人发言。
“大祭司的话,自然是十分有理”,三老之一的麦迪文,看见没有其他人说话,便站起来向麦铁杖施了一礼,说道。
“等等也是上佳之策,但以现在的形式而论,西陵人可以等,胡夏人可以等,常林、百钰、树赢人都可以等,我们东铎人却等不得”。
“此话怎讲”?麦铁杖对自己的这个兄弟,一向十分敬佩,他虽比他小了五岁,但无论是判断力,还是个人能力方面,都要远胜于他。
麦迪文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说道:“康乐,新造之国,士气正锐。而九州曾为一体,虽则零落为数国,较之于康乐,强弱之势无异于江海之于细流,彼必有吞并之心,统一天下之望,此势之使然,非人力可以左右。如此,则鸣沙山人是其吞并之始,次必及西陵人、胡夏人、常林人、百钰人、树赢人,乃至我们东铎人,所以诸国才会团结一致,抵御外侮。然而以诸国之力,实不足以成事,所以鸣沙山人才会谋之于我。我左袒则左胜,我右袒则右胜。众人所注目,正在于我。若中立,则两怨集于一身,康乐胜则康乐以我为敌,鸣沙山以我为仇;鸣沙山胜,则鸣沙山以我为敌,康乐以我为仇。而我之所以说只能支持鸣沙山人,不能支持康乐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康乐强大,鸣沙山弱小”。
“喔”?众人听到这里,不禁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诸位不必怀疑,听我慢慢的说”,他不慌不忙的笑着说道。
“康乐强大,有我不足多,无我不足少,我去,他必以我为奴仆;鸣沙山弱小,有我则生,无我则死,我去,彼必待我如兄弟。此亦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