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淞城一直在下暴雨。
大雨滂沱浇得人心烦意乱。
花园里,通往花房的小路被糊上了湿软的泥土。
蒋舒冉站在廊下看着男人踏在泥泞里为她冒雨搬花的背影。
工整昂贵的西裤布满了泥点,他也丝毫不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受孕激素的影响,她最近的情绪总是随着他跌宕起伏。
蒋舒冉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她以前就是这般情绪围着他打转,受他钳制,才会被他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感情。
她收回视线。
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肚子上,隔着单薄的衣服细细摩挲。
蒋晏洲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
甚至渴望得有些魔怔。
他有好几次都在漆黑的深夜对着她的肚子低喃。
蒋舒冉常常听不太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凝神想听听他说了些什么。
她听到他在说,“妈妈爱你,她也会爱爸爸,我们会一直和妈妈在一起的。”
低低沉沉的嗓音让她胸口发闷。
蒋晏洲从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出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的柔荑,“宝宝,送我出门。”
没有询问,一贯的高高在上。
她没有说话,跟着他走向门口。
在出门那刻,他落了一吻在她额头上,“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哪怕蒋舒冉再也不期待他回家,每晚迎接他的那双眸子里都是冷漠,他也还是会每天重复这句话。
所有的花都被蒋晏洲搬到了花房。
他避开了蒋舒冉会踩到被暴雨冲刷过的湿滑泥土上的一万种可能。
可蒋舒冉还是摔倒了。
孩子没的时候,她流了很多的血,身下像是晕开了一片曼珠沙华。
阿清站在身后手还维持着刚刚推人的动作,恐惧到发抖。
她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不这么做,她的孩子就会死!
蒋晏洲坐在她的床头,他的双目赤红表情是那么的哀痛。
蒋舒冉中途醒来过一次,她感受蒋晏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试图抓住些什么。
她似有所感,用那只空着的手去触碰小腹,“孩子呢?”
“冉冉。”蒋晏洲的声音哑得可怕。
“孩子没了吗?”
他微垂着头,苦涩在口中蔓延,“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蒋舒冉的心里倏地空了一块。
她身体还很虚弱,蒋晏洲没和她说太多话。
等她重新熟睡,蒋晏洲走到阳台,两指一捻,烟从烟盒里滑出,娴熟地咬在唇边,猩红在黑暗中亮起,神色在缭绕的烟雾里格外深沉。
没有人知道他多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
这是他们濒临断崖的感情里重新亮起的一条生路。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还有那么点希望愿意回头。
蒋晏洲无数次期望用这个孩子重燃她消耗殆尽的爱情,磨去他给她的那些伤害。
可惜这个孩子他们终究是留不住。
这一晚,他在阳台抽了一夜的烟。
等他洗漱干净,除去身上浓重的烟味回到房间时。
蒋舒冉已经醒了。
她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纸,正值夏天,手却凉得像一块寒冰。
看到来人,她眨了眨眼,有气无力地开口,“是阿清推的我。”
她倒在血泊里,看到了阿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和慌张的背影。
听到这个名字,蒋晏洲周身的气息霎时间变得森冷得骇人,“我知道,我已经处理好了。”
是怎么样的处理,两人心知肚明。
“她为什么这么做?”
除了丧心病狂报复社会的疯子,一个人孤注一掷地害另一个人肯定是会有个理由的。
这么多天的相处,蒋舒冉没有感受到阿清对她的恨意。
相反,阿清尽职尽责,还会主动和她分享她孩子的事,告诉她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
蒋晏洲蠕动了一下嘴,沉默了。
气氛有些凝重。
蒋舒冉直视着他,加重语气,“蒋晏洲,告诉我!”
蒋晏洲的喉间用上一股腥甜,“因为,因为何蔓兮用她的孩子威胁她。”
何蔓兮。
又是何蔓兮。
“呵。”蒋舒冉突兀地笑了。
“冉冉,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蒋晏洲急切道。
蒋舒冉反问,“像处理掉阿清那样处理掉她?”
眼底蕴着一抹殷殷的期盼。
只要蒋晏洲说是,她就能为他退一步。
蒋晏洲几乎把掌心掐出了血,他不敢和她对视,错过了她对他的那丝期待。
“对不起。”
他说。
他想弄死何蔓兮的,可是赵品媛以命相逼,逼他留何蔓兮一条命。
两难之间,他只能暂时妥协。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意料之中。
蒋晏洲对何蔓兮的爱总是超出她的想象。
蒋舒冉平静的看向窗外,那双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