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香味越来越浓郁,还混合着一股草药味,蒋舒冉做梦了。
先是不断重复那晚的画面,甚至清晰的重温到那晚的痛楚,后来那个男人还不肯放过她,用铁链把她锁了起来关在废弃的地下室。
现实里,蒋舒冉仿佛被困在床上,洁白的额角不断地冒着冷汗,发出细碎的哭声、求救,却醒不过来。
夜晚的深黑已经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着暗青,香味淡去,直至消散。
床上的人儿猛地趴在床边干呕了几下,继而倒在床上睁开眼,才终于得以平静,身上的衣服汗湿了一片。
蒋舒冉被噩梦困了半宿,产生了幻觉。
房间里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让她喘不过气。
所有的情绪堆积起来,她不敢自己一个人再在房间里待下去。
天还没完全亮,随便套了身衣服,走出房间。
沿着记忆在她房间在所在的这一层楼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一个房门和别的都不同的房间门口。
颜色会更暗些,上面的雕花也更复古庄重,大哥好像说这是书房。
她有些睡不着,想找本书看看。
拧开门把手,房间很大,书墙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书。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路灯和还没消失的月光开始翻找。
德文的、法文的、经济学、管理学、量子力学......
简直一本都看不懂。
只好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的瞬间,衣摆不小心扫过桌上放着的文件,原本摆放整齐的纸张洋洋洒洒飘到地上。
蒋舒冉赶紧蹲下身去捡,压在上面的都是一些商业计划书还有策划案。蒋舒冉先捡起一部分,往桌上立了两下弄整齐重新放好。
再去收拾另一半,倏地,停下所有的动作,脸色惊变,缓缓伸手抓起散落到桌角的纸张。
熟悉的字映入眼,是她曾经也有过的,被烧成灰烬的亲子鉴定报告。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医院,相同的结果。
怎么会?怎么会还是被知道了。
“砰”
房门被大力打开。
抬眸看去,蒋晏洲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蒋舒冉连忙站起身来,下意识把那张纸藏在身后。
蒋晏洲的手绕到她身后夺过她藏起来的东西,扫了一眼,眼神晦暗。
蒋舒冉不敢说话,垂着头也不动。
她在逃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沉默了几秒,蒋晏洲索性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两人面对面。
他缓缓开口,“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用的是肯定句。
大哥最讨厌欺骗,蒋舒冉不敢再隐瞒,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月前。”
“蒋舒冉。”他叫了声她的名字,“你选择隐瞒,事情就不会败露吗?”
蒋舒冉面上很是难堪,摇头低喃,“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她根本不敢坦白,也承担不起坦白的后果。
最近接二连三的事让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此刻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脆弱无比。
蒋晏洲眸底幽深,凝视着她,“没想到到头来,我们毫无关系。”
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否认掉他们之间的所有情谊吗?
蒋舒冉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向他,却被蒋晏洲的漠然刺得她发疼,“不是的,不是毫无关系的。”
“我们有什么关系?”
蒋晏洲神情微动,步步紧逼。
蒋舒冉紧咬下唇,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把她从深渊中拉扯出来,怎么能毫无关系呢!
“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在脑海里重复了上千遍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紧闭双眼,等待着男人的怒意。
等了很久,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蒋舒冉轻抬眼皮,发现蒋晏洲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脸色如常,声音却冷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不知道蒋晏洲有没有在生气,应该是有的,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容许她退缩。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能分清自己的感情。”
蒋舒冉扯了一抹苦笑,她早就知道如果说出口,他们的关系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如果不是他的一句‘毫无关系’让她心慌,她宁可守着这份感情到死。
知道她身世的那刻,脑子里有震惊有难过,还有庆幸......
此后所有的亲昵,她都无法再平静对待。
在最昏暗最恐惧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蒋晏洲,而后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他,他是救赎,是救她上岸的唯一一根浮木。
从小到大,她拥有过的东西太少太少,最后连身份都不是自己的。
她只有过蒋晏洲带来的光,如果可以她只想拼尽全力去抓住。
书房里一室安静,等了很久没等到蒋晏洲的回复。
蒋舒冉了然,她早预料到了,可还是很难堪,眼眶通红,死忍着泪水,“哥,对不起,你当我刚刚再说梦话吧,我们还是回到从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