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下有一些瘦骨嶙峋的乱石,杂乱地在一个大约七十度的斜坡上,还有稀稀拉拉的灌木丛。 斜坡下面就是笔直笔直的悬崖,似乎看不见底,又或者它的地被很厚的雪给埋住了。昨天晚上听的时候只知道很高,现在自己看到,虽然然离得很远,依然有腿软的感觉。
“你。。。你当时怎么敢踩那些荆条根的,你不知道会把脚穿透吗?”说起这些,元清雨依然犹如梦中。
陈辉倒是没有啥特别感觉,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
“知道啊,我就是为了要让那些荆条把脚穿透”他慢慢想着,似乎有点忘了
“大概就是求生的本能吧,我记得当时马上就要掉下去了,看到那些荆条根的时候,好像想起来看见街上卖猪肉的人是用钩子把肉吊起来的,于是就把脚踩了上去。”
他说得很轻松,毫不在意,好像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你能忍着这种疼痛,真了不起!”郁流雪用手摸着他的脸。
陈辉倒是很不好意思,有种被揭穿了的感觉,他尴尬地笑道
“哪有了不起啊,说实在的,我脚踩上去之前,要是知道会被挂一天一夜,就根本不会有勇气去踩。其实踩上去以后就疼得忍不住了,可是疼得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慢慢地就没有意识了。老实说,那时候要是能有一丁点儿力气, 我可真是宁可挣扎两下,让自己直接摔下去摔死算了。”
他依然是说得很轻松,漫不经心。他是真的不在意,要不是四奶奶把这些和她们说起来,他慢慢就会忘掉了。
柳雨霏终于哭了,她仰着泪脸:“你要是当时掉下去了,那可怎么办啊。”
陈辉看她我见犹怜的样子,温柔地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哈哈大笑
“那起码有个好处,就是今天不会有人惹我的霏儿伤心地哭了!”
元清雨看着他,认真地说:“是,今天或许不会哭,但是在过去那几年和将来,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笑。”
陈辉看她说得认真,心里特别感动。
看见旁边有个轻薄平整的石板,他跑过去搬过来,把上面的雪倒干净,用嘴吹了吹,拿面巾纸擦干,认真到哪怕有一个吐沫星子也要仔细擦擦,生怕吐沫星子的冷会冻到她们似的。
四个人背靠背坐在了石板上。
“幸得卿心许如许,虽九死其犹未悔!”
柳雨霏三人知道他平时习惯说这些文绉绉的酸词儿,但是能听出来他的心意。
过了一会儿,郁流雪问道
“四奶奶说你有三次,那第三次呢?她昨天晚上没有告诉我们。”
陈辉见她问得担心,不想说太多,也确实忘了不少
“都是小事儿,能有什么啊。四奶奶年纪大了,就知道吓唬你们,其实在村里,磕碰摔伤常有的事情,三个昨天晚上手指头手上,你看谁在意了?”
三女想到昨天晚上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逼着非要他说。
陈辉见他们这样,就知道随便糊弄肯定不行,认真想了一会儿
“应该是十一岁那年吧,我周末去石头厂背石头,因为白天上学黑夜上地,到周末的时候就很累了。那时候石头厂用炸药炸石头,他们埋炸药缠雷管的时候,我在旁边睡着了。他们以为我已经跑远了,就点燃了。”
“后来呢?”
陈辉看柳雨霏冷得发抖,双手冰凉,就把她手放在自己手里搓搓,仔细回忆。
“时间太长了,有些记不清楚了,反正应该是快要爆炸的时候,有人看见我了。我在他们呼喊中醒来,当时因为脚底的伤害没好,跑不快,还没跑远就被爆炸声震倒了。”
“当时的情况我是不知道的,后来我大伯,现在已经去世了,他说的。我摔倒的时候是侧躺的,头上掉了一块薄石板,直接连头发削掉了一层头皮,肚子那里掉下来一块很尖的石头, 把肚子划开了。背上被许多小石子小石块炸得都钳了进去,胳膊,腿都被砸伤了,就这。”
他确实有些已经忘了,记得不太清楚,说得云淡风轻。
但是她们三个根本不相信就如此简单,要是如此简单的话,昨天晚上四奶奶就说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啊?”
“那我哪儿知道,我又看不见!”
“你大伯后来肯定告诉你了,你说不说,你不说晚上我再问四奶奶,让她再伤心一次!”
“你。。。好吧”
陈辉想起这个事情,再回忆大伯或者的时候每次说起来就吓得那个样子,不由得好笑。
“大伯说,他就看见一个被削去了半个脑袋、脑浆都露出来、浑身是血的小人,在抽搐着抓起流出来的肠子往肚子里塞。主要是刚好有几块小的白色石头掉在我头顶那里,大伯远远看见以为是脑浆都露出来了,把他吓得瘫坐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你们说巧不巧,哈哈哈哈!”
她们没有动,听着他笑,也听出来他确实没有把这放在心上,笑得没心没肺。
但她们从简单的描述中就能想象得到当时现场什么情况。
约有十分钟她们都没有说话,就听陈辉在那里欢快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