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凌晨,纪橙橙仍没睡着。
自回国起,她的睡眠状况就一直不太好。
她翻身起床,拉开了床头抽屉,取出一瓶安定片,抖出一颗,忽然顿住了。
小小的白色药丸躺在掌心,黄澄澄的台灯光芒给它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发出邀请的美女,解开了睡袍带子说一句“请君采撷”。
可惜,她对美女没兴趣。
纪橙橙兴致缺缺地一扬手,白色药丸划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了垃圾桶,发出几不可闻的坠落声。
她撩了撩长发,别在耳后,双唇缓缓拉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既然睡不着,不如找点事情做。
她拨了个电话:“来一趟。”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男声故意压沉:“什么时候?”纪橙橙笑容如涟漪般扩散:“现在。”“这么晚……”纪橙橙没兴趣听对方的借口,干脆利落掐掉了电话。
抬头,玻璃窗映出她的面容,沉静娇美,宜室宜家,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纪橙橙顾影自怜,轻轻地叹了一声,可惜了那个钢铁直男,追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天命真女。
“呵,那个姓林的不过空有一张皮囊,能帮得了你什么呢?会生崽了不起?厉晋远呐,你若是早点从了我,咱们现在即使生不了一个足球队,一支篮球队还是
可以展望的。”一想到厉晋远,她就止不住愤恨,这男人哪里都好,唯独眼神不好使!
没多久,门铃响了。
她拉开门,垂着眼睑扫一眼门口的人,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为。
皱着眉头把人迎进来,她关上门,单刀直入,不浪费任何时间:“警局那边有什么动静?”来人看不出年纪,披着黑色斗篷,隐匿了整个身形,佝偻着背,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脚上套一双解放牌胶鞋,踩在五星级酒店套房的柔软地毯上,仿佛很不适应,恨不能脚尖着地,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动静,今早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到达了国泰镇。”纪橙橙和他拉开距离,一只手搁在唇边,无意识扇风,似乎这样就能能驱散男人身上的酸臭气息。
她轻咳一声,语气里掩不住的烦躁:“今晚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没有。”“那姓林的呢?”“也没有,她应该和厉先生在一块儿。”纪橙橙早猜到了,被人点破,还是忍不住愤恨,忿忿不平地跺了跺脚:“靠,那个狐媚子!”男人站在玄关处,双手叠在腹部,一言不发。
长久以来跟纪橙橙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在她发脾气的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保持安静,以免惹火上身。
纪橙橙咬了咬唇,发号施令:“你继续盯着警局那边,一有动
静就告诉我。”“嗯。”男人应了一声,脊背似乎挺直了些,试探地问,“橙橙,你想做什么?”“橙橙?”纪橙橙柳眉一横,声音拔高了八度,怒道,“橙橙是你可以唤的吗?”男人顿了顿,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纪小姐。”语气恭谨而疏离。
纪橙橙似乎很满意他的变化,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像奖励宠物狗那样。还有半米距离时,目光掠过男人乱糟糟的打扮,柳眉一拧,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姓林的不是会生崽嘛,想靠着小崽子嫁进厉家,哼,我让她好梦一场空!”她握住桌角,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见她的打算,男人依然波澜不惊:“纪小姐准备对孩子动手?”纪橙橙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厉晋远和姓林的都在外地,远水不解近渴,厉家那两个老东西也不中用,正是我下手的最好机会!”“其实那小崽子挺可爱,我还有些舍不得,不过我埋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再不用,就亏大了!”男人欲言又止,那双浑浊的眼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贪婪而充满担忧:“纪小姐,其实……”纪橙橙大手一挥,似乎早已猜到他会说什么,斩钉截铁:“不必说了,我自有分寸。对付孩子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只需要替我把风就行。”男人沉默半晌:“好。”纪
橙橙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你走吧。”把男人送出门,纪橙橙以手掩面,嫌弃地叮嘱了一句:“你能不能别打扮成这样去探听消息,真的……很令人恶心。”男人离去的身形一滞,良久才迈出一步,头也不回地踏入电梯,轻飘飘应一句:“好。”眼睁睁看着电梯下降,纪橙橙反身回房,连门都没关,迅疾地联系了前台:“替我再开一间房。”这间房,她住不下去了,就连站在男人曾经站过的地毯上,都嫌脏。
——厉晋远的恢复能力,让林甘蓝开了眼界。
前一刻还昏死过去,下一刻已经能站起身了,虽然有些摇晃,但稍稍靠住她,还是足够支撑住身形。
厉晋远往河滩远望,距离礁石不过一两百米,但他们现在都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游过去,若是中途脚软抽筋,那就真的完蛋了。
幽深的河水如同林甘蓝心里的绝望,绵延不绝,她心急如焚:“赵风他们被推下断崖,还等着我们去救呢,怎么办?”“等。”“哈?”林甘蓝不解地侧脸望过去。
厉晋远一本正经,完全没开玩笑的意思,沉静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