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耳不闻,身形缓缓向天上升去,他目光落处,只有一个足踏三朵仙莲的吟风。
云霓身为散仙,除了在吟风面前,平生何尝受过此等窝囊气?就是吟风,也会训斥她几句,哪里象纪若尘这般根本对她视而未见,如若无物?
云霓怒火勃发,怒意中还带着几分受吟风冷落而生的迁怒。她周身灰芒大盛,便要向这不知死活的纪若尘出手。他所发湛蓝冰炎虽然令云霓深为忌惮,无论如何也参不透其中玄妙,可是毕竟火候尚浅,哪如她前前后后已修过数百年辰光?
云霓一动,太隐真人便自后攻来,云中雾岚更布下团团水雾,占据了她周围各处要害方位。云霓怒意升腾,清丽的面容已变得有些扭曲,更根本不再顾及**的躯体,阴森森地望向这两个如附骨之疽的真人。
忽听一声尖啸,云霓在空中拉出一道深灰轨迹,瞬间已绕着太隐真人和云中雾岚转了十余圈,手中拂尘挥出数以百计摧金裂石的金风,二真人顿时陷入险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令她狂怒的是,尽管已现如此神威,纪若尘仍徐徐上升,并未向她投去一瞥。
青墟宫中,虚罔猛然挺直身躯,这个一直显得无精打彩的老道此刻气势如剑,锐锋尽现!他已取剑在手,身形闪处,便欲向云霓战团冲去。他眼光老辣,知道虚玄以一敌二,虽然形势看似危急,然而有仙器在手,尽可支持得下去。云霓此刻已占尽上风,自己再加把力推波助澜,相信片刻间便可取胜,太隐和云中雾岚两人一去,接下来便可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道德宗群奸!
虚罔刚出青墟护宫阵法,骤听一声龙吟,一道黄龙气跨越百丈,直袭而来!他横剑当胸,挥斩而出,十丈青森剑气已将黄龙逼了回去。然而一击之下,虚罔也不由得退后数丈。他心下一惊,定睛望去,却见面前行来的非是道德宗哪位真人,而是云风。云风道人虚罔是识得的,也知他是紫阳真人弟子,实可说是自己晚辈,三十年前还曾见过一面,那时的云风不过是个木讷老实的青年道士而已。未曾想三十年后,云风竟已修至如此地步,已堪称敌手。
虚罔心中微生苍凉之意,道德宗代代人才辈出,云风之下,又有姬冰仙、尚秋水等等年轻人惊才绝艳。如非天降真仙,百年之后,青墟宫如何可与道德宗比肩?
虚罔收拾心情,举剑齐眉,静心诚意,决意以至刚至烈剑势,一剑破敌!
见虚罔起剑之势,云风面色即变,然他提剑守拙,以黄龙绕身护体,却无分毫退后让路之意。
这一击,当见生死。
恰在此时,旁边不知从何行出一个面色苍白英俊妖异的青年,阴森森地道:“这老家伙还是交给我吧,你可不是他的对手!那个光屁股的老女人才配你,你的黄龙剑气正好克制她,还能饱一饱眼福,多好的事!”
见了这青年,云风神色却不见分毫轻松,依旧是全副戒备,只是一半是对虚罔,一半是对他。
那青年盯着虚罔,双瞳逐渐涌起浓浓血色,伸舌不住舔着嘴唇,不忘向云风讥道:“放心,这种时候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若我毙命于此,岂不是正好给你们省了麻烦?”
云风欲言又止,忽然取下腰间玉佩,扔给了他,道了声:“自己保重”,便掉头向天上升去。人尚在半空,一道黄龙已跨越夜天,向云霓后背袭去!
那青年接住玉佩,竟然怔了一怔。他如何不知这块玉佩还是云风入门时紫微掌教亲赐,三十年来云风日夕祭炼,实为生死关头保命的法宝,怎会与了自己?
他死死握住玉佩,忽然抬头,盯着虚罔,自体内不住涌出浓浓血气,狰狞笑道:“道德宗沈伯阳,今日特来取你这老杂毛狗命!”
沈伯阳虽是当面而立,虚罔却觉杀机实自四方袭来,不禁心下凛然,所感压力比面对云风时更甚,立时运起道法守紧门户。他心中隐隐有些发苦,未曾想道德宗出个云风不算,居然还有一个沈伯阳。而青墟呢,虚字辈之下何人能够独挡一面?
道德宗有若海中巨兽,只有当它真被激怒,破海而出时,世人方知平时浮于水上的,不过是庞然身躯的一小部分而已。
虽有真仙之助,然与道德宗为敌,究竟是祸是福?虚罔并不知道。
夜天之上,诸云之端,吟风足踏三朵莲花,身着风云袍,颈佩琉璃珠,袍角两座玲珑宝塔已也完好无损。他从容立着,似乎脚下青城峰巅那些生死相搏的修士都与已无关。
百丈之外,苏姀新衣如雪,婷婷立在云端,宁定看着吟风。此时此刻,这嘻笑怒骂皆由本心的十尾天狐,竟是如此恬淡宁静,宛若春水微波。她唇角边泛起若隐若现的微笑,似乎想起了往事,哪有半分与平生大敌对峙的模样。
吟风饶有兴味地看着苏姀,有些想不明白她现出如此外像,或许这也是某种他仍不知晓的道心境界吧。吟风虽为真仙,然而却深知大道如渊,越是探索,便越是知晓已身微渺,自己未曾听闻的法术道境,该是浩如烟海。
所以吟风也不着急出手,耐心等着,要看看苏姀究竟会使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道法来。当日一战虽是匆忙,不过他已大略了解了苏姀道行境界,并不怕她飞上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