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茫茫一片乳白色的光芒,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他动了动手脚,试图坐起来,却感觉怎么都使不上力道。光芒背后不时传来隐约的私语声,听内容依稀与他有关,但就是听不清楚。
他心中渐渐有些焦急,下意识开始在神识中搜索。神识浩浩如海,内中有无数心法口诀飘来荡去,有些他是识得其中意思的,而另外一些则完全不解其意。转眼间他眼前掠过心诀无数,却没有一样能够解决眼前困局。
他忽然看到神识之上尚浮着一圈各式各样的卦象,与寻常的八卦,六十四卦或者是先天卦象均大有不同,每枚卦象中都含有一丝特异的灵力,互冲互合,融汇一体,共同构成了一副阵图。阵图中淡淡灵气如雨,徐徐而降,滋润着他的神识。这些卦象中的灵力与他本体神识迥然有异,显然是外来之力。他依稀记得曾在哪里看过应该如何处理眼前局面,于是心念一动,果然阵图随着他心意离散,数十符卦象排成一队,鱼贯被收入神识。每收得一枚卦象,他心中即会略有所悟。待得数十符卦象尽入神识,他只觉得似乎又有一个新的天地行将在自己面前展开。
就在他心中欢喜时,笼罩于茫茫神识上方的云雾忽然散开,现出了下方一个熊熊的烈焰世界!血色烈焰中依稀可见一座废墟,有无数人在奔走呼号,其中还有一些非常熟悉的面容,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都是谁。
看着烈焰将一个又一个奔走的路人化成灰烬,他只觉得心内油然而生一道寒意,想要去救人,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这一刻,似乎烈焰中每一个人的痛苦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他猛然大叫一声!
“你醒了。”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泊的语气中隐藏着些许关心。
听到这一声呼唤,他才感到散落的神识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身体也渐渐有了知觉,只是眼皮仍如有千钧之重,费了好大力气才张开了一条缝隙。他双眼甫一张开,登时被乳白色的强光晃得头晕眼花,光晕中依稀可见两个身影,一个是顾清,另一个则是一个形貌古怪的老者。他头大如斗,两头皆是方的,上小而下宽,除此之外,倒是生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
这老者眉长二尺,颔下却无寸须。寻常老人都是抚须,他则是抚着长眉,呵呵笑道:“他倒还知道将我的玄天阵图收入神识,果然聪慧。不过他重伤初愈,元气大损却是免不了的,至少得在这休养七日,才能离去。”
顾清也不多客气,道:“如此还要烦扰几日了。”
老者呵呵笑道:“哪里话!顾仙子昔日一语救下小儿之命,又伤了禹休,让老夫得了九十九年清静。为仙子做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们慢慢聊着,老朽先告退了。”
他挣扎几下,终于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那老者。老者见他坐起,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向顾清抱了抱拳,就出房离去。
又看了顾清片刻,他才回过神来,迟疑地叫了声:“清儿?”
顾清在他床边坐下,微笑道:“若尘,你刚醒过来,现在还虚弱得很。你别着急,先依着三清心法温养真元,发生过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纪若尘依言慢慢躺下。刚才他还有些迷糊,现在知觉恢复,立刻感觉到四肢百骸中如同灌了水银,动起来说不出的艰难。而且他一运真元,胸腹间就是阵阵剧痛,经脉有如新生一样脆弱不堪,根本无从承受他雄浑澎湃的真元。这种痛楚若是落在普通修道者身上,很可能使他们就此心神失守,真元散乱,伤上加伤。但对于纪若尘来说,承担这点痛苦已如家常便饭。他面不改色间已经转运心诀,将真元收得如汩汩细流,在脆弱不堪的经脉中运转如意。但他还有些不解之处,那即是体内真元忽然雄浑了许多,内中尚带着一些与三清气显然有别的灵力,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刚才被收入神识的卦像所带来的灵力?
纪若尘暗自想着。如他刚才那样收得的卦象应该每一符都有些异能,所带来的灵力不过是些附带的好处而已。可是现在仅仅是增加的灵力就如此充沛,那刚才所收的卦像每一符都该是非同小可。
理好体内真元后,纪若尘睁开了双眼,这时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十分奇异的房间,墙壁倾斜,墙面则呈波浪型,光洁莹白,屋顶有数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将屋内映得十分明亮。这间屋子看起来就象是在一枚极大的蚌壳内部。
纪若尘疑惑地望向顾清,她则不疾不徐地讲起这些日子中发生过的事情。
当日顾清已自忖必死,两人百世轮回的定数就此完结,虽然二人生有夙慧,依然可以转世重生,但是来生一切因果都将打乱重来,再也分辨不清过去未来。于她来说,这确等如是千年功行毁于一旦。就在顾清决意以濒死一击击残这只深海妖乌时,忽然一层琥珀色的光华护住了她与纪若尘,将乌贼攻来的数十根墨线皆化于无形。
随后一只身周足达百丈的巨大璇龟出现在顾清上方,璇龟身体虽然庞大,游动却是十分灵活,它不住喷出一串串的气泡,攻向乌贼。那只乌贼体形足是璇龟的十倍而有余,但对璇龟极是忌惮,不停地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