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殿大门紧闭,十殿阎罗俱已在此地集齐,围成一圈落坐,秦广王居于主座。十王显已议了许久,但仍未出个结果。
“现下局势如何?”秦广王沉声道。
连耳长鬃,头戴方冠的五官王道:“已通知了所有摆渡人停止渡死魂过河。”
“往生门业已关闭,暂且不会有人前往人界、畜生界投胎。只是这往生门不能关闭太久,我们得速速议出个办法来才行。”宋帝王道。
秦广王缓缓地道:“薛王爷,已有不少死魂带着前生记忆转世投胎了吧?”
“一共是二百七十七人,所幸仅有一人是被判落畜生界的。”转轮王道,顿顿了,又道:“那头畜生先天体弱,出生后无法与一奶同胞争食,大概今日午时就要再入轮回。只是投生于人间界那些,也不能任得他们这样安渡一生。依我看,或者需在生死薄上改动几笔……”
秦广王点了点头,道:“六道未乱就好,改生死薄一事缓议。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列位以为,该当如何啊?”
诸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愿接话。如此僵了片刻,其余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到平等王身上,作为此事始作俑者,平等王只得硬着头皮道:“蒋王爷,按说此事当及早上奏,以听发落。只是……一来这非是天大要事,上头瞬息间要理千万件事,我等虽不能分忧,也不应再去烦扰才是。二来毁了孟婆的纪若尘已逃过弱水,早在地府辖界之外。虽说他必逃不过南方群魔之口,但毕竟非是在我等手中得到处置,这说起来……略有不妥。”
秦广王望着平等王,片刻之后才缓缓道:“陆王爷,我听说你改批了纪若尘的轮回簿,可有此事?”
平等王涩声道:“这个……正是。”
“这轮回簿可否让本王一观?”
平等王犹豫再三,方从怀中取出轮回簿,双手奉上。那轮回簿被一道轻烟载着,自行飞向了秦广王。秦广王取过轮回簿,打开细细阅了平等王所批那页,不置可否,顺手收入自己怀中,道:“是否奏告上面,兹事体大,且容后再议。”
平等王见轮回簿被秦广王收走,心里一个咯噔,却不敢发话索要。纪若尘以一介凡俗之身竟能逃得过众多鬼卒阴兵追捕,实是不可思议之事,这其中必有奥妙。如此一来,那本他批改过的轮回簿可就成了一个把柄,秦广王竟然不发一言就收走,平等王实在心中忐忑。只是纪若尘得以走脱,实可以说是他太过轻忽所致。若当时他不是先行离去,谅那纪若尘也脱身不得。此事经过若如实奏了上去,别的暂且不论,平等王这轻忽怠慢、办事不力的罪名可是坐实了的。平等王虽不敢当场扬声索要轮回簿,心里却已转过好几个念头,看来会后要找秦广王好好叙叙旧谊,这个要命的簿子实在不宜久落他人之手。
秦广王环顾一周,道:“孟婆一殁,奈何桥也就失了化形万千,各具通途的神效。奈何桥前死魂聚集甚众,往生门也不能关得过久,是以当前急务,即是选一个新的孟婆出来。各位王爷,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没有,且提来议议。”
地府酆都之中,奈何桥特具化形无数之能。一旦望见奈何桥,每一个死魂面前皆会出现一座惟属于他的桥,桥对面或是酆都,或是往生门,因死魂轮回果报而各有不同。因此哪怕有亿万死魂同时入城投胎,奈何桥也尽容得下。奈何桥神能与孟婆息息相关,孟婆一死,奈何桥也就失了神效,恰如卡死了地府酆都的咽喉。孟婆所司之职不尊不卑,却是烦劳非常,本为诸司鬼役有意避之的职位,此番有了意外,方显出她的重要来。
秦广王话音一落,诸王象是早就有了准备,七嘴八舌,沸沸扬扬,顷刻间就提了八个人选出来。除了秦广王和平等王默然不语外,其余各王皆有中意之人,在诸王口中,这些人个个都是老成得力,世故达炼,可堪大用。
阎罗殿外,诸小鬼趐首望着森森殿堂,不知这雄伟厚重的第一殿大门何时方能打开。
云舞华早不知后悔过多少次不该离开弱水太远。
离开弱水越远,她所遇的妖魔就越是强悍,且这些妖魔皆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可以独对万千死魂,也可在数百饿鬼群中支持不倒。但她冲破饿鬼重围后不久就遇上了三只人面虫身,生着竹竿一样六只长腿的魔物。这种魔物灵动之极,长腿尖端锋锐如刀,又能口喷毒液,绝非饿鬼那等弱不禁风的魔物可比。
云舞华一番苦斗,仗着运道不错,才斩死二头魔物,逼得另一头落荒而逃。她喘息未定,就看见了头顶上那一头女身六翼的异鸟。此鸟似乎已经恶战过一场,六翼羽毛残缺不全,**的胸腹上全是青紫和伤痕,左侧大腿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就是与这样一头伤痕累累的异鸟搏斗,云舞华依旧远不是它的敌手,才交手数回,就险些为它口中所吐蓝光袭中。只看到蓝光所中地面忽然软得如同新和的面粉,缓缓塌下去一个深坑,她不由面色惨白。
云舞华再不敢与异鸟正面交锋,用上了游斗之术,且战且走。那异鸟身上伤处过多,久战之下,体力果然不支,俯冲扑翼间行动渐渐滞缓,竟然连着两次反险些被云舞华的巨剑撩中,那异鸟拉高距离,不甘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