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李锦溪下意识摸了摸鼻头,不用看,那里肯定红了。
眼睛也红了,
睫毛处湿漉漉的,挂着几滴晶莹透亮。
李明煜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买过的一个瓷娃娃,脆弱的很,摸一下就能印个明显的手指印上去,碰一下就能碎了。
最可气的是,那瓷娃娃太过好看,如此精致费事的东西,也没叫人摔了去。
舍不得摔碎,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和别的一堆玩具区分开,单独放在一个更加保险的地方,时刻过来擦一擦,保养一下。
温热的房间内,一共生了两个暖炉。
李锦溪来之前有一个,她来了李明煜又叫人加了一个。暖炉上面架上铁架子,上面是红泥茶壶,一堆水果,在咕咕咕加热。
很快,有果香味飘了出来,
李明煜看时候差不多了,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钳,夹了个热橘子给妹妹。
李锦溪伸手接过,仔细剥开,
加热后的橘子摸起来更软,色泽也呈金黄色,单从外表来看,味道应当是比没热前更好的,
她塞了一片进嘴里,
全是苦味,
李锦溪本就难受,这下直接抽泣了起来,询问:“哥,你平时爱吃这个呀。”
果然,文人都是有某些古怪的爱好。
李明煜摇头:“不爱呀,头一次做。同窗的女眷们都喜欢,我学会了特意给你做的。”大有别的妹妹都有,你也要有的感觉。
李锦溪想要放下的手停住,又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眼泪哔哔的流。连悲伤都少了很多。
李明煜的语气带着一种投食的宠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里还有。”
说着,他又将铁网上的乌龙茶,烤橙子,烤红枣,烤桂圆等一一夹了出来,献宝般全部堆在了李锦溪面前。
李锦溪这下彻底闭了嘴,眼泪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呸,真难吃。
李明煜以为她是哭够了,冷静了下来,才悠悠的进入正题:“女掌柜的事,是我找杀一盟的人办的。”
李锦溪趁机赶紧将橘子丢开,惊愕道:“怎么会?”
她重新打量了一眼李明煜,月白色的长衫,清俊秀丽的眉眼,腰间挂着一块和田玉材质通透白色的圆形玉佩。
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文人,风清月朗,温润如玉。
比顾淮看起来正派多了。
李锦溪:“你怎么能……”
李明煜替她把话补上:“我怎么能滥杀无辜。”
李锦溪没有说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她对着蒋氏时可以辩驳,可以埋怨,甚至是吵一架。对着曾经帮过他的李明煜,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想了想,她不死心的道:“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
李明煜就笑了,他觉得这个妹妹有时特别可爱:
“嗯,有原因的。”
“女掌柜与外人联合,贪污了东家的财产。”
“她的儿子在国公府家学读书,我与他打过几分照面。”
李锦溪询问:“他得罪了你?”所以你乘机公报私仇,杀了他。
李明煜摇了摇头:“没有,他对我态度很谦卑。”
“而且他很努力,是我见过极少数,身在这个位置又十分勤勉的学生。”
“起初,以他的身份,只能在国公府家学打杂。”
“每日打杂的时候偷偷听别人读书,下课后自己拿出纸笔偷偷记一点,他每个月省吃俭用,月银子都买了纸。后来被我发现,就和父亲讲,提拔他进了家学,和李家子弟一起读书。”
李锦溪感慨:“真是个勤学上进的孩子,你对他有知遇之恩。”
李明煜点点头,倒是认同:“他的天赋很好,未来有望中的。”
李锦溪心想,原来那日女掌柜说的话不是吹牛,她的儿子真的有望中举。
现代的高考是千万人在过独木桥,
而古代的每次科举,能撑到殿试的人加起来不过一两百号,相当于是在过钢丝绳。
不由更加惋惜:“他入朝为官了,以后可以帮你的。”
李锦溪一直明白,大齐官场,从不是以单个“人”来划分的,如顾淮这般孤家寡人在朝为官的,少之又少。
大多还是家族里沾亲带故的,比如李锦溪的爹是官,她的哥哥,叔叔,侄儿,不管职位高低,以后就都会是官员。
这种制度并不好,会造成强烈的贫富差距,富人一直富下去,穷人变得更穷,对整个社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一朝一夕无法改变。
官与普通百姓之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寒门难出贵子,如女掌柜这样的家庭,她的儿子成为了官,改换门庭之后,同样也会提携自己的亲人,儿子,女婿当官。
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也叫,贫富差距之间的罪恶循环。
女掌柜的儿子借着李府的栽培成了官,理应有所回报,在朝堂里默认成为李明煜的附庸。
李明煜:“是的,所以我当时有两个选择,为了继续用他,去忽略掉此事,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