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锦溪难得没有赖床,早上七点就起了。
她坐在铜镜前打瞌睡,眼睛眯成一条缝,任由春衫在后面为她梳头,
“好困啊,今日的我,可太勤快了。”
这话把在后面收拾床铺的秋月给听笑了,耿直的说道:“夫人,不早了呢。换作其它府,每天早上都要卯时起床给婆婆请安呢。”
卯时,早上五点。
春衫手上忙着没停,眼睛余光别了她一眼:“那也是咱们夫人运气好,嫁过来府上刚好没什么长辈。”
相比于秋月,春衫说话很有艺术,翻译过来就是:真是太好了,得亏没有婆婆每天拿捏。
从传统礼法上来说,婆婆给儿媳立规矩,放在哪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让新媳妇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不说。若是哪天不高兴了,还能以孝道名义,插手进儿子的闺房之事,塞个几房小妾进去,讨厌的很
所有的女人都痛恨这一点,包括在婆婆还没有成为婆婆之前,但所有女人有都无可奈何。
只能盼着时间过的快一点,好让她们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今天妆容浓一点。”李锦溪出声提醒。
她的容貌很美,但这种美和苏凌薇不同,是一种非常柔和的美,五官没有棱角,凑在一起没有攻击性。
初见时会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下意识觉得这位小娘子是个好相与的,人美心也善。
这就是为什么胭脂铺掌柜会撞柱子的原因了。她们觉得她柔弱,是可以拿捏的。
李锦溪毫不怀疑,当天若是顾淮在那里的话,女掌柜别说撞柱子了,屁都不一定敢放一个。
并且事实也确实如此,女掌柜力度把控的刚刚好,没把自己给撞死,李锦溪当时心里门清,还是送她去了医馆。
换作顾淮,应该让人再打一顿吧?直接打死最好了。
李锦溪不想让自己再面临这样为难的选择,所幸从一开始就让大家觉得自己不好说话。她的眼线画的极长,头上步摇贵重,戴起来金光闪闪的,是朝廷命妇才有资格穿戴的款式。
衣裙也不似平时那般清新淡雅,是一件由黑色红色搭配而成的襦裙,更添几分庄重。
几个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心里犯嘀咕,这好像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
传言中李锦溪性格软弱,待人宽和,在李府待了十几年都没掀出什么浪花,能够嫁到顾府逆天改命,全靠一张还算可以的皮囊。
哦,空有表皮没有内在的草包。
“诸位都来了。”李锦溪压住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一点。
然而没用,她的声音太软太柔了,一出口就把刚刚营造的形象给破了功。
这是个软妹啊,
掌柜们刚提着的心又放松下来了。
漂亮,大多数时候是一件好事,但也不尽然。比如现在,所有人的第一眼都只是记住了她的长相,却忽略了她手中的权力。
李锦溪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水香阁的掌柜今天没来。”
国公府当时一共陪嫁过来六间铺子,现在只到了五人,
立马有三个人上来打圆场:“夫人见谅,想必有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她应当不是故意的。”
瞧瞧这几人,同枝连起的样子,还没了解事情的经过呢,就开始给对方找借口。她要是今天不好好收拾一顿,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合伙坑她呢。
李锦溪眯了眯眼,开口道:“她头破了,来不了了。”
???
这么惨的吗?
五个掌柜同时抬头,不解的看向她。
李锦溪指了指程沐楚:“这是水香阁以后的新掌柜,让她给你们讲讲发生了什么事情。”
诚如顾淮说的,程沐楚只是看起来年纪小,实际已经十五了,再加上这几年独自一人的摸爬滚打,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起话丝毫不惧,口齿清晰,很快就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了。
“她自己撞的,不怪我。”
“发生了这种事,我就只好把她再送回李府了。至于现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李锦溪用最娇气的声音,说着最狠毒的话。
几位掌柜听的汗颜,她自己撞的还不是因为你无情,你不答应。
他们几个掌柜之间平时私下都有些交情,也大概能够猜测到对方为什么撞墙。
至于你说的把她又送回国公府,也只是为了怕自己名声受损罢了。你现在是顾府夫人,李府知道了她得罪你,还不巴巴得赶紧把人处置掉,放在你面前。
这这还不如报官呢。
掌柜们面色都不太好看,今天能这么对水香阁,明天就能这么对他们,这已经严重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当即就有一人站了出来:“这不好吧,水香阁掌柜为主家经营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犯了错,现在这样的处罚未免也太重了。您这样做,是伤了大家的心啊。”
他观察李锦溪的表情,见其面上没有反驳,像是被说懵了一样,顿时多了几分得意,把头又转向程沐楚:“另外这个新的掌柜,看起来太年少了,不一定懂生意,水香阁还是需要一位有经验的掌柜啊。”
李锦溪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