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了？”李锦溪挑眉，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又看了看茶桌上摆着的红铜滴漏，正值中午十二点。
“叫人摆饭，喊沐楚进来一起吃。”
“是两个时辰前就来了。”春衫笑嘻嘻说道，难得不正经一次，掩嘴揶揄。
“额……”
李锦溪面色尴尬，看着俏生生坐在桌前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蓝湖色简单细布裙，双手交叠在腿上，正默默的和自己对视，
“下次你要有事过来，叫人把我喊醒就行。”
“不用，不用，姐姐睡觉挺好看的。”程沐楚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有些语无伦次。
李锦溪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程沐楚交叠在腿上的双手握紧，衣裙布料被攥成两个团子大小，解释道：“我是说，我可以等姐姐睡醒的。”
李锦溪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只觉得眼前的女二和书中描写十分不同，小说里写程沐楚，表面和和气气，实则暗藏心机，为争顾淮和女主斗的鸡飞狗跳。
偏偏她茶的还十分有艺术，让顾淮这个男主都一时发现不了，很多时候竟觉得是苏凌薇得理不饶人，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又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姑娘，那女孩见她望过来礼貌的点头冲她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犬牙，看起来幼态的很。
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啊。
“我在水香阁待了一个月，里面确实有本私账，但和原先姐姐您给我看的那一本相比，金额出入不大。”程沐楚说道，
“不大是多大？”
“最近两个月，一共十三两五钱银子。”程沐楚说出个准确的数字，
水香阁开在大齐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房子本身价值就不菲，定位的消费群体也主要是富商贵太太，一盒胭脂便宜的几钱银子，贵的能要十来两了。
这么一比，两个月才少了十三两五钱的银子，确实没多少，甚至说是少的可怜。
“如果真的只是贪了这么点，倒可以忽略不计。”
李锦溪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程沐楚：“黛尾红，水香阁最贵的一款胭脂，每盒售价有十两。”
“这种胭脂早些年我们程家也有涉猎，是用七八月开的最艳的那批黛尾花，在第一片花瓣凋零的前一天采摘而下。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需要经验老道的师傅去判断黛尾花的花期，但凡错过一天，都做不成黛尾红。”
“因此它的价格才昂贵，市面上能达到十两银子一盒。”
李锦溪听的咋舌，心想这就是古代的奢侈品，一盒胭脂能有这么多讲究，于是她猜测：“是用了劣质的黛尾花吗？”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讲，没有赶在凋零前一天采摘的黛尾花也是有色素在里面的，并不是不能做成胭脂，顶多是色泽度不够。
“没有。”程沐楚的答案验证了这一点，她摇了摇头，“劣质的黛尾花也不便宜，是用了另一种东西，鸢尾花。”
李锦溪好奇：“那是什么？”
“外形颜色和黛尾花很像的一种东西，用此做出的胭脂晕染在脸上色泽也大差不差，不过黛尾花的持续性很强，这个用水轻轻一蹭就下去了。”程沐楚说着勾起了小拇指，在眼角边轻轻比划着蹭了一下，留下一抹红梢。
李锦溪听明白了，这不就是现在的化妆品嘛，防水和不防水的效果，她点了点头：
“那这俩个确实差别挺大的。”
程沐楚：“不只是效果哦，价格差别也大，鸢尾花的价格是黛尾花的一半。”
“一半？”
“那她岂不是贪了我一半的银子。”
一半这个词太严重了，李锦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摆在手边的筷子甩飞了出去，她咬牙切齿的喃喃道。
程沐楚：“不只，还有……”
“还有？”李锦溪声音最少拔高了三十个分贝，吓得站在门外伺候的秋月一个激灵，忍不住探头往里面瞄，她还没见过夫人这么发脾气的时候呢。
程沐楚压低声音：“水香阁的对面有一个青玉书铺，老板李三娘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买很多胭脂，最便宜的那种，三钱一盒。”
“那些胭脂每次都是由掌柜提前亲自打包好，有一次我想凑过去看一眼，都护着没让我看。”
“怕是有些问题。”
李锦溪双手一拍桌子，摆在对面的筷子也飞出去了，她愤恨道：“李三娘都在什么时候买胭脂？”
程沐楚：“半月一次，按时间来算的话，今日会来。”
……
几人到了水香阁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看账本，猛的抬头看见李锦溪，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不自觉朝后边瞄去。
很快她反应过来，眼神又转了回来。
但就这一瞬，李锦溪很快的捕捉到了。她看过去，一个用来打包低价胭脂的包裹，确实很粗糙，只用一块蓝色破布随意兜了起来。
但看其外表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少东西。
倒是刚巧赶过来的李三娘，由于上次李锦溪去青玉书的时候带着幂篱，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抬头笑吟吟的打招呼：“我是对面青玉书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