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年纪不大,自称春娘,李锦溪看着她顶多三十来岁,就已经下岗,退居到幕后带新人了。
果然,这个职业还是吃青春饭的。
“哎呦,顾大夫人,奴家经营的这个地方,做的就是俗气事啊。自然入不了您这种贵人的法眼。”春娘颤颤巍巍的说话,明明是因为害怕声音颤抖,但由于职业习惯,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就是阴阳怪气。
李锦溪瞪她:“你这么俗,是赚不了钱的。”
“等这段时间,关于天女下凡的热度过了,你这个地方就没人来了。”
春娘把头低下,低到胸口,一副受教训的样子,但看她那悄咪咪闪烁的眼神,明显还是不服。
李锦溪反问:“你想想,你家楼里的环境,桌子凳子的质量,有倚翠楼好吗?”
倚翠楼,京城另一大青楼。
春娘摇了摇头,
“你家的姑娘,能有花之坊的润,额,漂亮吗?”
花之坊,京城排名第三,以美人数量闻名。
春娘想了想,又摇摇头。
李锦溪一拍大腿:“那你凭什么能让客人一直流连在你这?”
“你没有回头客啊。”
春娘听懵了,
她说的,似乎真的有些道理?
下意识问:“那该怎么办?”
李锦溪就不说话了,重新坐回后面的椅子上,端起旁边桌上放的龙井,嘬了一口,“不错,这味道,得是明前的啊。”
又抓了一颗碟子里的酥糖:“甜,真甜。”
反正磨蹭了老半天,就是不回答问题。
春娘恍然大悟,虚心请教:“在下愿意将春香楼的净利分您三成,不,一半。”她晃了晃手中五根手指。
“还请夫人指条明路。”
李锦溪放下茶杯,认真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成,三成就够了。”
分的太多,她怕这老鸨自以为跟自己利益关系密切,借着顾淮的势,暗中做些什么。
毕竟顾府的地位摆在那里,她要是哪天强制别人消费,一般人也不敢拒绝不是?
“行嘞。”春娘爽快的答应,她倒是没想那么多,或者说现在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等一会儿她回去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那还是相当后悔的。
拿了钱财,李锦溪的态度立马变得专业了很多:“你现在那里,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一个人收费多少?”
春娘:“楼下大堂里每人收五两银子,楼上的房间收二十两。”
这不就是现代的散座和包间吗?李锦溪眼珠子转动:“太少了。
“什么?”春娘没听清
李锦溪重复一遍:“收的银子太低了。”
春娘解释道:“不少了,这只是进来坐的费用,别的妓馆还没有呢。”因着春香楼出现了天降异象这等奇事,无数人都想涌进来看一眼,为了不让人白看,春娘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椅子费,每张椅子都收费五两。”
自从有了椅子费,光这一项,妓馆收入就增长了好多倍,抵得上别的方面收入总和了。
每每想起这点,春娘对自己的做法都颇为自得。
已经见惯了后世各种营销手段,李锦溪觉得这很正常:“椅子费本来就应该收的。”
“五两银子,五十两还差不多。”
她这般的狮子大张口,惹得春娘一惊,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心想都以为是您啊不缺钱,五两银子他们都嫌贵,别说五十两了。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刚刚太冲动了,怎么就能做出分三成利润出去的行为呢?春娘想,她只是个出生在富贵之乡的大家小姐,这辈子连妓馆这样的地方估计都没踏足过,我指望她做什么呢?
春娘觉得自己刚刚就是一时昏了头做出的决定。
然而现在这话已经说了,面对顾府的夫人,她不敢随意毁约。
李锦溪知道她没懂:“一看你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排面。”
“我再问你,五十两银子多,还是五两银子多?”
春娘毫不犹豫的回答:“肯定是五十两。”
“但五十两的话,来的人就变少了。”
“或许确实有那么几个冤大,额,大客人愿意来玩,但那毕竟是少数。”
人少了怎么赚钱?你个大小姐别不懂装懂。
“这不重要。”李锦溪立马科普道:
“能交的起五十两银子的人,他们进门会做什么?难道只是干坐一会儿吗?
“这种人手里有钱,也愿意花钱,只要在你的楼里随便消费一点,到时候打赏的银子也能比你每个人收的五两椅子费多多了。”
“五两银子的话,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有些人可能赚了两个月,拿到五两银子,为了看看传说中所谓的仙女,进来干坐上一会儿,就走了。别说给姑娘们打赏,他们甚至都不会买你一把瓜子。”
“你算算,最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多。”
这都不用算,春娘每天对自己楼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点了点头:“确实这样。”
她脸上出现明悟之情,“怪不得这样,我之前还想,楼里的东西也不难吃,他们怎么都推推搡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