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既然选择了这个回答,我又说好了要坦诚回答……”
竺清月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又直起身,从他的身体上挪开双腿。
徐向阳只能听见从耳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动,身下的床铺则传来一阵轻微的下坠感。
他意识到,班长大人已经躺了下来,和自己并排睡在一起。
……啊,就这样?你把我绑住,然后什么都不做?
那你好歹把我解开呀!
徐向阳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我确实尝试过割腕。”少女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对了,向阳,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起过我家里人的事情吧?”
“没有。上次去你家拜访,只是在门口呆了一会儿。”
话虽如此,徐向阳其实隐约能感觉到过“班长大人家庭背景恐怕会很复杂”的一些迹象,只是从来都没有开口问过。
就像星洁知道他的监护人不是父母,却从来不会问他的父母到哪里去了一样。
这是一种默契,一种属于同病相怜的少年少女间的默契。
他与林星洁和竺清月,之所以会互相吸引、成为关系亲近的伙伴,是否与这种相似性有关呢?至少,徐向阳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
“我现在是和我妈一起住,我们两个人。妈妈生了重病,日常生活中一般都是我来照顾她。所以不可能请别人到家里来做客。”
“那你的父亲是……”
徐向阳的声音有点迟疑。
“他还在哦。不过,是在另一座城市。”
他看不见她,只能凭借印象,想象着清月一边说着话,一边玩弄自己头发的样子。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俩在感情上出现了问题,到最后关系彻底破裂,可以说是陌路人。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会当作看不见彼此。”
“后来,爸爸因为工作缘故要调离本地,他干脆就从家里搬走了。只是,一直到现在,两人还是拖着没有离婚。”
“可能我的父亲是出于形象上的考虑,毕竟他在机关单位担任要职,曝光出去不好听;也可能是因为母亲她坚持……总之,我从小学的时候开始,想和爸爸联系就只能通过电话了。有时候去邮局拿汇款的时候,能在单子上看到他的签名,这好像就是我和他唯一的联系。”
“当然啦,我觉得自己还是比星洁要更幸运一点,起码我家在经济条件上没有问题,我爸爸……那个男人在这方面还是很慷慨的,哪怕他一个月、甚至隔近半年时间才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
徐向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像样的安慰来。
“其实,小学那时候的我,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到哪儿都很受欢迎。我的同学们几乎都不爱和我玩……他们说,我的脸很吓人。”
“一定是那群家伙瞎了狗眼。”
徐向阳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可不是在刻意讨好,看到班长大人的美人脸还能说出这种话,绝对都是些昧着良心的家伙,十五中的集体男生都可以和他一起作证。
竺清月忍俊不禁。
“不,我不是说长相好看难看的问题,而是……”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徐向阳吃了一惊,感觉对方将手抬起,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指腹触碰到了柔软的肌肤与湿润的唇瓣。
“这里。”
“牙齿?”
徐向阳猜测道。
“你以前是不是牙齿长得比较歪,带了一段时间的矫正器,所以被人嘲笑?”
这种事在大人眼里很可笑,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有一点点与众不同之处,就会起哄给人取绰号的群体。
竺清月又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真是的,你别在人家说这种严肃话题的时候逗我笑……是笑容啦,笑容。以前的我,脸上是没有笑的,所以同龄人都有点害怕我。”
徐向阳恍然。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当他和竺清月在教室里躲避附身者追击的时候,脑海里确实有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与林星洁那张略带点婴儿肥的清纯脸蛋不同,班长大人有着一张大人般艳丽的脸,如果没有那副充满亲和力的柔和笑容的话,竺清月将会是一个让人难以接近的冷美人。
现在看来,这种“冷”的程度,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然后,一直到我锻炼出最完美的笑容为止,还经历了一段时间。有人会说你笑得那么假,就跟戴了面具似得瘆人。”
“再加上初中以后,妈妈的病情始终没有得到好转……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压力确实有点大,所以有做过这种尝试。”
“我不是想自杀,我的理性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只不过,当我将刀片切入肌肤、感到疼痛的时候,心中淤积的苦闷和压抑,好像能顺着血液一起流走。”
“现在想想,用这种伤害自己的做法来排解压力,是有点太幼稚了。但那时候的我毕竟还不太成熟嘛。”
听这班长大人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在述说过往,徐向阳不可避免感到心情复杂。
因为这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