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恩握紧手机,水渍顺着头发丝流入颈间,冷得像是化去的寒冰,每个细胞都紧紧拥抱起来,以求温暖,“喂……”她抖着嗓音,语气却十分冷静,“我要报案……”
眼泪刷过浓密的睫毛涌出来,她瞪大双眼,尽管,眼睛被刺得很痛,“你们能让她偿命吗?能吗?一定要让她偿命!”
“小姐,您冷静些,具体情况我们已经记录在案……”
容恩挂上手机,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洗手间。
南夜爵正抽着烟,她看见他愁容满面,地上掉着好几个烟头。
容恩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南夜爵抬抬头,下巴上有青须冒出来,这副样子,带着些他不曾有过的狼狈,她和他站得很近,几乎鼻子都能碰到一起,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病,清眸轻抬,冷冷道,“南夜爵,我已经报警了,夏飞雨,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愿,她在他那双清冽的潭底看见了涌起的巨浪,汹涌无比,隐藏的暗礁在激烈碰撞后,南夜爵眯起眼睛,擦着容恩的肩膀走出去。
手臂相触,在即将分开时,容恩转过身,拉住南夜爵的手。
男人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黑影笼罩在容恩头顶。
“南夜爵,你若是帮了夏飞雨,我真的会恨你。”
男人喉间滚下,似乎有些两难,“恩恩,若换成是你,我会更……”
“南夜爵,”她打断他的话,“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若有今天,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会自首,我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
他看着她蓄满晶莹的双眼,容恩眸底的哀痛他看得清楚……
南夜爵从不觉得这些事有何麻烦,在他的人生观中,从没有偿命这个说法,顶多就是花点钱,实在不行,便上下打点。他没有想过,伤害别人性命时,应该赎罪……
容恩知道和他讲不通,她松开手,眼里,透出一种极致的疏离以及冷漠,“南夜爵,按照你的做事风格去解决吧,自此,我会将对你的恨埋在心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她走得那么决绝,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这样的抉择,一边是夏飞雨,一边是容恩。
他若不管,夏飞雨必定麻烦上身,他若管了,自此,就别想再牵住容恩的手。
南夜爵走到门口,细碎的阳光透过屋顶上方的红十字照射进来,容恩已经走出医院,在马路上拦车。
南夜爵只觉眼中一刺,心里仿佛空了个很大的洞,她若这般走了,他还能再找回来吗?
思及此,男人便大步朝着容恩的方向追过去。
这个选择,他不用犹豫。
一辆的士车停在路边,容恩刚打开车门,手腕却被匆忙赶来的南夜爵拽住。
她没有转身,穿着白色长裙站在路口,外面套了件针织小外套,像个大学生的模样。
南夜爵左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内,右手伸过去,环住容恩的肩膀,“走,我们回去。”
她放在车把上的手紧捏起,而后,一个用力将车门推上,在南夜爵的拥抱下离开路口。
容恩穿着平底鞋,这时候,才到南夜爵嘴巴的位子,挨在一处,是完美的搭配,她菱唇抿着,那双黑亮的眸内透出无以名状的哀伤,阳光虽然明媚,但却照不进她眼睛里面去。
那双瞳仁,蒙上了一层水雾,南夜爵不敢动,生怕那隐忍的泪水会再度宣泄出来。
他们慢慢走着,从远处看,俨然是对情侣。
南夜爵握住容恩的手掌不由收拢,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很安静地任由他带她向前走。
此时,她心底哀伤更甚,至少是暂时忘记了心理的那层疾病。
坐上车,南夜爵发动车子,拉起容恩的手将跑车驶出医院。
十指交扣,这么亲昵的动作,容恩也没有反对,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孤独,牢牢牵住的这只手,给了她唯一的温暖,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浮萍般,孤零零漂泊在海平面上。
到了半路,南夜爵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打破这层静谧。
他狭长的凤目瞥了眼,是夏飞雨。
容恩自始至终都将视线落在车窗外,纤细的五指任由他握住,神色乖顺。南夜爵将目光投向远处,专心致志地开车,电话在片刻安静后又毫不间断地响起,直到男人的手机自动关机。
回到御景苑,容恩空着肚子上楼,她将窗帘全部拉上,洗过澡后,睡了很长的一觉。
门没有锁,南夜爵走进卧室,夜夜正在床边自己玩着小球,见他进来,便撒娇上前,咬住他的裤腿非要男人陪他玩。
他用脚将小狗推开,可小家伙不欢喜了,怎么今儿一个都不肯搭理她?
“唔唔——”扯着南夜爵的裤腿,她四条短小的腿匍匐在地上,男人索性弯腰,一把抓着她颈间的项圈将她拎起来,小家伙这才安稳些,可怜兮兮地睁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望向他,脖子缩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
南夜爵将她丢出门外,再将房门掩上,对她的撒娇直接无视。
他跨进浴室洗澡,将下巴上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床边。
容恩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