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他受伤,永远不要。”
言罢,她目光迥然地盯着薛白绫。
薛家女人抿唇点头,声音不复往日的妖娆,嘶哑道:“永远不会。”
韩小艺笑了,笑的有些凄惨,却很坦然。
薛白绫来到病房,坐在韩小艺之前用过的椅子,替林泽理好被子,然后眼神复杂却坚毅地盯着沉睡中的林泽。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
夜间十二点。
她还坐着。他还睡着。
凌晨一点。
她坐着。他睡着。
凌晨两点。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继续坐。他没有动静,继续睡。
…
凌晨六点。
当遥远的天空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时,熬了一宿的薛白绫脸颊上浮现一抹晦涩的惨然,神色清幽木讷地低声自语:“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林泽昏睡多久。
她就熬了多少个晚上。
他不醒来,她就不睡。
他睡够了。她的作息却彻底打乱。
但她可以撑下去,可他却…
韩小艺收到了医生的警告,她又何尝不是?
只剩三天了。他若再不醒来,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办?
自己能怎么办?
薛白绫憔悴的容颜上掠过浓浓的黯然之色,眼角的湿润无限放大,直至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那沉甸甸的泪珠,方才悄然滑落下来。
她无声抹去,轻轻蹲在床边,双手没入被子,握住那只粗糙温热的手掌,轻声道:“你知道吗。除了你,没人敢跟我开玩笑,开那种事后想想都会心乱的低俗玩笑。薛贵都不敢。但你敢。你开了,我还不生气,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生气。后来是不想生气。但不论如何,我都接受了你的油嘴滑舌。”
“初次见到你,你有点城府,有点小聪明。但在我看来还是太傻,太蠢。哪怕你再精心铺垫,就真不怕陈家一怒之下毁了你?你有小聪明,可做事儿太感性,太让我不屑一顾。送你手帕,是觉得你暂时还不该死,不该被陈雪琴那点破事折腾死。你知道吗?那块手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救了你一命。我是个恶毒的女人,还是个小气的女人。我施以好感的人,外人是不太敢得罪的。至少不会要你的命。”
“在马尔代夫上的那些天,你一晚都没睡好吧?虽然你可以假装睡得很沉,很死。可你又知道不知道,我也是个睡眠很浅的人。你一个小动作,微微翻个身,其实都能惊醒我。你不抱怨睡沙发难受,我也不点破。在荒岛上,是我在马尔代夫睡得最香的。但我知道,你那会儿就算再困再累,也肯定没睡。不是不想睡,是怕睡着了没人保护我,对吗?”
“前些时候去东京,就算你没私事,假如薛贵邀请你,你肯定还是会去的。对吗?薛贵的确游手好闲,也没什么大抱负大野心。但他看人很准,从没看错过。他肯把那事儿告诉你,就知道你不会拒绝。而且会拼尽全力。其实到那时候,我又如何不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总是不求回报地付出,哪怕丢了小命,似乎也不会在乎。你很缺爱吗?很缺很缺吗?缺到宁可先把生命交出去,然后再换取那点微末到廉价的爱的回报?还需要承担好心当做驴肝肺的风险?”
“傻,你好傻。你知道吗?世界不是这样的,世界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傻,这么单纯?”
“笨,你好笨。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是一个恶毒又小气的女人,我是会因为你牵连了薛贵而忘记你的好的。我是会因为家族而弃你不顾的。我的心中,你是不会比家族,比薛贵更重要的。你明白吗?”
薛白绫泪如雨下,浸湿了她纵使素颜也绝美无双的脸颊。
她轻轻抬起林泽的手臂,用那沾染了咸咸泪水的柔唇亲吻他的手背,语调哽咽道:“你又知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的傻,不能离开你的笨。你若不傻,以后谁来胆大心黑地欺负我?你若不笨,以后谁来不顾一切保护我?你若不缺爱,教我如何爱你,勇敢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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