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觉得董小婉是个没有太多执念的女孩。所以她才能年纪轻轻就玩得转琵琶,弹得了古筝,还写得一手好字,拥有一身超凡脱尘的干净气质。
无欲则刚。
或许将这个词放在董小婉身上有点不伦不类,可不正是董小婉灵台清明,没太多杂念。才能学一样,精一样吗?
瞧着董小婉第二遍收放自如的弹奏十面埋伏,林泽打心底里佩服这个从身体到灵魂都仿佛被净化过的女孩。
记得曾经一次上课林泽被前排学生的挪动惊醒,无法入眠之下他轻声询问过专心听讲的董小婉:“你恨上次绑架你的日本人吗?”
“不恨。”董小婉轻轻摇头。
“他几乎杀死你。”林泽皱眉。
“恨有用吗?”董小婉自我觉得很肤浅,实则很通透地回答。
恨有用吗?
仿佛在董小婉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让无数人纠结执念一生的仇怨,一旦过去,她就放得下。
林泽不怀疑她在说谎,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女孩。而她的表情与眼神也告诉林泽,她不是在说谎。
事实上,纵使是林泽这种身在其中的家伙,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憎恨佐藤。不是他心眼小,而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一个想杀自己的人,怎会不生出仇恨?哪怕这个人已经死去。林泽境界没高到释迦牟尼舍身喂鹰的地步,谁对不住他,他就算可以大度到不去追究,但绝对控制不了憎恨这个人的情绪。
但董小婉可以。
这就是让林泽敬佩女孩儿的地方。
林泽自认不是没气量的男人,任何方面都不是。但他有如今的气态,是靠一次次心理上的磨练与拿起后的放下淬炼而来的。是经历一次次生死险境后感悟出来的。可董小婉没有,她只是一朵温室里的小白花。她的思想境界不论如何都不该有林泽的高。可她不止比林泽通透,还比林泽想得开。
能让董小婉执着的东西不多,所以她能一直保持干净的心态。在林泽认识的人当中,唯一能与她媲美的恐怕只有杀伐果断,却心智单纯的银女。那个动不动就抛出一句‘杀了便是’、‘打赢我,娶我’的绝世女人。
瞧着女孩专心致志演奏的样子,林泽挥动手中道具,按照董小婉编排的舞步游走。
林泽很纳闷,以董小婉的婉约优雅,怎么能设计出这么霸气的姿势?
对此董小婉仅是莞尔一笑,并没做出回答。
林泽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在华新军区见识过猛虎营风采后,女孩儿的内心便多了一份对阳刚霸道的倾慕。相对应的,在创作与才情上,也契合了阳刚的路子。故而有芭蕾舞底子的董小婉才设计得出如此霸道的舞步。
排练了足足两个钟头,董小婉放下琵琶,给林泽递了一瓶矿泉水道:“本来以为这三天时间还有点紧迫,没想到你才两个钟头就熟悉了舞步。”
“那是你设计的舞步节奏好,顺着乐曲,想出错都难。”林泽一口气喝下半瓶,微笑道。
女孩儿没过分寒暄客套,又递给他一条毛巾道:“你基本已经掌握。咱们上台表演前再排练两遍就差不多了。”
“好的。”
董小婉不是个善于找话题的女孩,在完成正事后,与林泽相处不到五分钟便离开了。
林泽则是默默蹲在排练室抽烟,没起身的迹象。
“这傻丫头,真是因为收到的情书太多而拉我打掩护吗?”林泽苦涩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大抵是上次跟小艺在饭桌上诋毁恶毒诅咒陈逸飞被她听见,知道陈逸飞会上台压轴表演,才主动请缨的吧?”
女孩儿很聪慧。但从不刻意表露出来。这次自主上台大大超出林泽预料。同时也有点儿担忧。
怕女孩儿因为自己而丧失自我。若真因此散了一身灵气,林泽注定会内疚自责。
捻灭烟蒂,拍了拍屁股起身,嘟哝道:“以后决计不能再让她知道我的险恶用心。否则真不知道她还会做出多少违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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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都考研了,还跑去参加大一新生的晚会。脑子进水,还是被驴踢了?”麦长青一屁股坐在陈逸飞的办公桌上,随手翻了翻陈逸飞刚刚批阅的文件。这些东西,麦长青早在二十岁那年就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去碰。不是有什么心结,而是看见就头疼。他特别想不通陈逸飞这么个当年跟自己一样喊打喊杀相当顺溜的大纨绔怎么忽然在高中毕业那年就改邪归正,并一举拿下自韩镇北之后再无人问鼎的燕京第一少名号。
想不通的事儿,他通常就会自动放下。媳妇说过,想多了容易魔障,麦长青深以为然。
“学生会联名邀请,不去不好。”陈逸飞端着一杯普洱抿上一口,冲死党淡淡笑道。
“你一个燕京三大拔尖儿豪门之一的阔少,至于顾及那帮学生会的面子吗?再说,你之前还是学生会会长,就这么没架子?”麦长青喷出一口浓烟,对这位差不多算得上穿同一条裤子长大,除了女人不能共享,其他都能共用的死党相当不解。
陈逸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一般人肯定了解得多。出风头?他不喜欢。也不会主动出风头。但只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