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吧,反正都是你的!”赵璟答的轻快极了,言罢又回归了正题,“州府的人还有两天才到,正好趁此机会让关军搭手多拉些河沙,咱们等尾都收完了再启程,将慈云庵推倒建一处别院吧,你祖父做的那个机关复原后正好可以继续保留。”
“好啊,不过马车太慢,还是让程伯和王启带着福伯先行一步……建别院,谁来张罗?”
“不急,这里的事全都理论清楚少说也得两个月,到时候自有人手,走了——”赵璟挽了她的手往回走。
杨娉上身前倾,却故意不挪动脚步,圆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赵大哥,你肯定在算计谁!”
“我只算计你!”赵璟嘴角噙笑,反手将人半携起来低头靠近她的鬓边小声说话:“出门时还是盛夏回去时已过中秋,沿江北上秋意会越来越浓,带你去看红叶霜花如何?”
“红叶之盟?”
“不仅红叶之盟还有白头之约!”
晴岚和阿力带着留下来扫尾的几个人将机关复原庵堂推倒,然后和一大群关军一起来来回回地拉来一车又一车的河沙将其完全埋住。
收回最后一个对牌,看着牛车在它主人牵引下拐过山包,晴岚拍拍手看向城门的方向愉悦道:“好了,可以出发了!今天就会开放城门?回头大伙儿一出城发现慈云庵没了会不会很吃惊?”
“赵公子让放出风出去,说此地死了人煞气太重,庵堂撑不住,塌了,关将军体恤百姓,专门让人从河里起的新土将其掩埋……”阿力认真的说话,可撇起的嘴角怎么拉都拉不回。
晴岚偷笑两声忽而又正了神色问:“准备了几辆马车?”
“两辆啊,一辆装物品,一辆给二小姐预备着,你和凌姑娘可以陪着一起。”
“再加一辆吧!”
“啊?”
“再加一辆!”晴岚执着。
“……”
瓦蓝瓦蓝的天际下,几匹骏马三辆车架行走于秋色里起起伏伏的官道上,沙土柔软、马蹄悠悠,成群成群的鸟雀在道旁高大的树木上唱起了山歌。
杨娉又恢复了她惯常的装扮,热烈又明朗的像是被朝阳托起的玄鸟,她纵马跑了一段后在马背上张开双臂,清朗地笑着似要与山雀对歌,“真舒服!赵大哥,是不是觉得无事一身轻?”
赵璟笑着看她,“就这般欢欣?”
“是啊!”杨娉抬手一指周围,“出门看落日,驱马向秋天——不是这样?远山、流林、孤芳、瑟风、碧水、黄叶、归雁、霜色……哈哈,还有你,哪样不美?”
赵璟难得的大笑出声,拨转马头给晴岚他们交待了几句后就把杨娉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就咱们俩?”林间的小道上,杨娉的声音被风声和马蹄声淹没。
小半个时辰后,赵璟松缓缰绳,马儿放缓脚步在一片草甸子上停住,“下来——”赵璟翻身下马然后伸手将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这是哪儿?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杨娉顾不上被马背颠簸的有些酸软的腰腿,睁大眼睛一脸迷醉地看向周围——草甸、芦苇、白桦、湖水,天光与水色一体,青绿与湛蓝相融,草甸上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摇摆,呆呆的水鸟在芦苇丛中钻进钻出,还有工笔描出来一般的白桦林,和翔集于湛蓝澄澈的湖面上的天鹅……
“呀,天鹅啊,赵大哥你还记着呢!啊啊——赵大哥你真好!”杨娉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大声欢呼,欢笑声惊了正在站岗的天鹅哨兵,它将双翼撑满、韧性十足的脖颈抻向天空,卯足了劲儿的拍打着翅膀大声“嘎嘎”的叫喊,很快,无数的天鹅随它一起飞离了湖面做低空盘旋,阳光直射到它们打开的羽毛上闪出或金黄或莹蓝的梦幻一般的光彩,良久后,它们又收了双翼滑翔着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掠出一道道优美的直线,缓缓落回水面,继续用最优美的姿态捕鱼、啄草、游泳、潜水、理毛……
近岸的蓬草从里,两只体态优雅的天鹅在交颈缠绵,纤长柔软的脖颈缠绕成了解不开的藤蔓,两张金黄的嘴喙向着日光打开做出并蒂莲心的模样……
两人相拥着看着它们,听着它们从身体深处发出的动情的“吭吭”声,然后不知不觉地也亲吻到了一起,深情、绵长,彼此沉醉于对方的味道,想与对方缠绕在一起,这是一种情到深处的释放也是对彼此身心交托的祭奠,与天鹅夫妻的交颈缠绵相同,他们亦是浓的化不开的蜜糖。
许久,许久,直到天鹅哨兵因为一只獭猫的入侵而再度召唤起天鹅群时他们才不舍地松开对方……
“娉娉……”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唤。
“嗯——”耳畔酥痒的触感让她一个颤栗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喜欢吗?”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将人搂的更紧。
“嗯——”杨娉抬头将嘴唇贴到了对方的脖颈上,吐气如兰,若清风拂过草甸。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人像是忘却了所有,就这样静静地相依着坐在湖边,似与周围融成了一体,十指交缠,她的头斜靠在他的胸前,闲适、慵懒又淡雅又浓烈。待得金乌西坠,四合一片昳丽,大片大片被夕阳染得浓艳的云朵被揉碎了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