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的怒火被激到了极致，一把将头上的斗笠扯掉，露出斑斑秃秃丑陋不堪的头颅，因激动和愤怒而变形的脸与满头的疤瘌在火光下比丑，眼里充了血、嗓子也充血，人就成了头狰狞的妖兽。
“都是傻子，从上到下，一群傻子，宁愿相信小人宁愿听信谗言也不愿面对现实的傻子！”他接着喊，似是陷入了疯魔，手指从周围的人身上一一点过，“做好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无辜？谁无辜？我就是要拉着无辜的人陪我一起去死，拉着你，拉着你，也拉着你……”
“你是不是没读过书所以对好人一词有所误解？你刘家是好人？要不我送你一程去问问你那兄长？问问他吞没军饷、延误粮草以至前线战士食不果腹空着肚子跟敌人血拼的事是不是真的？哦，对了，据说地府里有专门负责问罪的判官，等你去的时候你那兄长和你刘家一家子的龌龊事说不好都已经明朗了，正排队等着被油煎火灼呢，你去了直接观摩即可——”
“不，不可能……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小斐继续好整以暇。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刘七突然顿悟，向前踉跄了一步睁大了眼睛，“你才多大？几天的功夫就把我筹谋许久的事给毁了？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在背后筹谋！谁？你们杨家还有谁活着？！”
“哦，你是败的不甘心呀？”小斐的身子于马背上向前探了探，“有疑问你早说啊！听说你武功谋略不及我兄长十成之一，原来读书说话也是，你看你，前言不搭后语的，半天说不出重点来，一句少年英才不就够了？”
杨娉险些笑出声来，捂住嘴贴到赵璟耳边小声嘀咕：“他抢你的功劳！”
耳朵被她扰的痒，赵璟将她的头摁到自己怀里低声道：“送他了！”
隐忍间，又听小斐接着说话，“哦，我知道了，你是羡慕我身旁有生死相随的人吧？这么说也不大对，唉，就说不能跟你这样的笨蛋说话，都被带偏了，回去后可是要挨夫子骂的，那就是生死与共？”
“你，无耻，无耻！”
“有事说事，别那么多废话！”小斐指指周围换了神色，“我们这么多叔伯兄弟都陪着你在这熬夜，再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内划不出个道道来，大家伙儿就动手！”
“是！”跟着看了半天戏的兄弟们闻言大声应和。
“好，好，好——”到底是隐忍又布局了几年的人，穷途末路时又被戏弄了一番犹能从癫狂的边缘将自己给生拉回来，舔舔干裂的嘴唇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对着小斐循循善诱，“我信你，信你——咱们好好说话，你姓杨，我姓刘，咱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不应该成为敌对，我承认我抢了杨伯父的生意是我不对，可当时的情形我不说你也能猜的出……便是我不抢，这条线也存续不下去……现在你也弄死了我的人，咱们就当是扯平了如何？咱们谈，心平气和地谈，现在，你有人，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咱们联手怎么样？你年少有为定然不忍心看到杨家几代人的功绩被践踏、数位将军的英明被侮辱对不对？”
小斐催马原地转了半圈，静默了一会儿后才应声：“拐了半天，原来你的目的在这儿，早说啊，你有多少钱？”
“什么？很多，很多……而且我不像我兄长那么蠢，我一定会保障前线供给！”
“哦，这条件很诱人——”小斐摸着下巴似在沉思。
“我说到做到！”刘七保证。
“可是，有一件事你怕是不明白。”
“什么？”
“你长得太丑！”
“你！”刘七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小斐举手，“哦哦，好好好，别急，别急，我只是想说你诚意不够！”
“可以谈，一切都可以谈！”
“那就——谈谈？”小斐从马上跳下来，就地盘腿而坐，“我们的人你都见到了，没见到的也猜到了，说说你的吧，别提你那水寨被剿的事，一群乌合，上不得台面，拿出点诚意来！”
杨娉见状不由得紧张了几分，正暗骂这小子无知无畏时，却见刘七也原地坐了下来，颇有一种秉火夜话的架势。
箭在弦上，也就不再虚与委蛇，三五句后谈判就拐到了银子上头，为表诚意，刘七让步，“这是一百万两的银票，放你这儿，还有这个也给你！”
刘七不顾身后几个手下看向自己的眼神，背水一战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大沓银票和一张纸，“这是放置了水银的地方，你现在就可以让人去起，事成之后你放我们离开，等我上了船就将剩下的银钱给你，说到做到，如何？”
未等小斐伸手阿洛就上前一步将东西拿到了自己手里，略略对照了下那张图纸后便隐晦地点了头，小斐起身，还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个飞身又上了马，有些赖皮的道：“你就不怕我拿了银子再把船给你烧了？”
刘七也起身，言辞恳切地继续游说：“咱们的目标一致，放我走，我帮你挣银子，很多银子！”
“然后呢？”
“然后——”
“然后你再放出话去说我用了你的银子，从而受你的牵制受你的摆布？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小斐又无聊的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