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真的，大家宁愿听指挥东跑西窜，也不愿动脑子学知识学道理！”余淩露出了个老母亲般严肃又无奈的神色来接着道：“其实很早之前老帮主和几位老堂主就说帮主人选功夫在次，最重要的是要公正睿智有眼光有格局！江湖门派林立、此消彼长，但细数起来能坚持三代的都属少数。大多数的，要么在江湖争斗中被淹没，要么沦为朝堂上某个人的打手，终归都不是正途，所以掌舵人的眼光和谋略至关重要，老帮主说这方面大夫人其实都欠缺了些，但好在有大公子从旁协助。所以小姐，为影帮的将来计，余淩真的希望您能仔细考虑，其实您即使接任了少帮主的位子也不耽误眼下的事情，就跟大夫人似的，当了二十年的少帮主不是依然安安稳稳的住在芳菲谷吗？小事自有各分堂主张罗，大事会有专人找您商量，到时候我们姐妹充当您的信使就好！”
杨娉拈一枚松子放到舌根想用槽牙将其咬开，试了几次无果后揉着有些僵硬的下巴干笑，“好好好，我会慎重考虑的好不好？不过余淩女侠啊，我今天问你这个问题的目的只是想琢磨琢磨咱们这儿目前还有哪些可以挣钱的门路好吧？”
“哦，哈哈，这个啊……”余淩也笑，“有冯先生这个生意经在小姐还发什么愁？再说过阵子二公子不是也要来吗？依我看，你还是紧着把那本棋谱记下来是正经，孟老先生可说了月底就要考察您的棋艺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杨娉抓了刚刚抠出来的一小把松子噼噼啪啪地就朝着余淩就打了过去，余淩也不躲闪，笑呵呵地悉数接了放在石板上打算将其烤熟。
不是不喜棋艺，实乃是自己于棋之一道上太过勉强，那水平仅能够玩闹而已，孟老爷子却认定对弈是磨砺心智、砥砺运筹的极佳途径，于是他老人家的授课范围在读书学问之外又加了棋之一道。
老先生的教授要求极严又乏味，那其中的艰辛……杨娉只能硬着头皮呜呼哀哉，天天祈祷老人家的那另外两名弟子赶紧回来好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正闹着，赵璟拖了堆小山似的侧柏回来，远远地插话，“《平沙落雁》下山也是要检查的。”
“吭吭……”余淩强忍住笑侧过头去将下巴埋进胸口，而后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走过去帮赵璟清理树枝。
“赵大哥，你今天不许吃肉，一口都不许吃！”杨娉磨牙，恶狠狠地用匕首去劈松塔，片刻后却又换了个软软的语气说话：“要不……赵大哥你教我下棋？允许悔棋的那种。”
赵璟笑她，“悔棋你不是自通？还用教？”
“哎呀，我跟你悔棋在孟老爷子面前又不敢！你教不教？不教的话我琴也不练！”
“威胁？”
“威胁！”杨娉一本正经地点头。
姑娘就蹲在地上半仰着头看他，那样子像一条未曾捕过猎的幼狼，既野性又呆傻，赵璟看的好笑便点了头，“好，我教你。”
“真的？”幼狼碰见了送上门的猎物登时就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跃而起，抓住赵璟的衣袖眼巴巴地乞求，“一事不烦二主，就辛苦赵大哥再跟孟老先生说我改换门庭拜你为师了好不好？”
淩儿忍不住，吭吭笑了几声拎起几个水囊快速地抛下一句“我去取水”，就跑了。
杨娉继续磨蹭，“赵大哥——”
“你这门庭换的……是我抢了老先生的弟子？”
杨娉开始抱着他的胳膊摇晃，“赵大哥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我要去说的话老爷子肯定会给我多加三篇文章，赵大哥——今天让你吃肉，我帮你烤！其实你明白的，老爷子就是因为小斐他们不在家，有些……闲了，所以拿我打发时间，你不知道他老人家怎样教棋，那是除了背棋谱就是背棋谱啊，乏味的很……赵大哥——明允哥哥——你教我，我保证不耍赖行不行？”
小妮子，又是这样撒娇！赵璟暗自咬牙。
“其实这跟你也有关系你知不知道？”
“什么？”
“老先生本来只要求书画的，是你教了琴他才想要将四样凑齐的，所以你得负责！”
这是撒娇不成就耍赖。
我负责——我负责——
赵璟暗自调息。
“好，我去说——”好半天过去，在那小狼忍不住要发难时快速应下。
杨娉顿时雀跃，攀着他的肩膀原地跳了几下才肯罢休，忽而又环望了下四周后凑他耳边压低了声调说话：“这里我来过，知道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啊，天不亮就跑，不带他们……”
这还——还“跑”？
赵璟就很纳闷，纳闷之外就是欢喜。
“好！”学着这姑娘的样子他点了头用极小声的说话：“寅正我叫你。”
五更未到杨娉就醒了，躺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轻嗅着柏树枝散发出来的清香，竟有一种不知何夕何处的感觉，睁开眼再闭上火光就在眼皮下投出了几片黄晕，让人分不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子里很静，静的能听到栖息于远处树端的鸟儿将头埋入翅膀的摩擦声，火苗的声息更是，丝丝喁喁的每一声都能入了人的耳朵，循着火光杨娉偏头就见赵璟正坐在火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