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忍住笑帮她扶住素绢的另一端,徐小三儿也想笑,但对上玉莲的眼神又“啪”的一声捂住嘴低下了头。
季老夫人的小书房里,徐二公子过来说他已打点齐备打算三日后启程,先去云州接了小斐然后再前往阴山,正月底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到那里恐怕就得四月中下旬了,正是阴山草木丰茂的好时候。
老夫人点头,“带谁去都安排好了?”
“就周烨和孟飞,还有几个常出远门的护卫。”,徐二公子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莹润的绿玉牌来又道:“周烨两个的功夫无人能敌,大嫂还给了我这个,一路上走咱们的商道又有影帮的人相助,人手不缺,倒是家里——”
“家里你不用管,我和你爹也不出去,陆丰常在外面走,把他也带上!”
“陆丰不行!”徐二公子截住母亲的话头,“得让他跟着大哥,万一哪天……母亲若不放心我就再带上程路,正好也方便路上安排事情。”
季老夫人微一思量便点了头,却见老爷子皱眉自椅子上坐起身来,“云州到大丫头那里快马也就两天多的路,你早走两日,明天就动身,去看看……”
徐二公子拿拳头摁了摁眼底又与自家娘亲对视了两眼,心里都明白老爷子这是想那丫头了,他虽然平时嘴上不说但心里的挂念之意却比谁都浓,须知杨娉是家里的头一个女孩儿,当年那丫头一岁多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姐姐回娘家,就被老爷子生生留下住了一年,要不是杨家老夫人三天一封信两天一拨人的来催,老爷子还能摁住不放人。
如今这一番变故,老爷子心中——徐二公子想想就觉得指尖发凉。
“去一趟就去一趟吧,既已到了云州还怕那剩下的三四百里路吗?反正老三也是闲着,不若就让他出去搅和点事出来转移一下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力……”徐二公子如是想着便点头应下,“听父亲的,那就让周烨留下再打点些东西,随后带着车马到云州同我们汇合,白天不行,晚上吧,明日晚我和程路趁夜出发,轻车简从还能在那边多呆两天,父亲母亲看还有什么要给娉娉捎带的。”
徐老爷子见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多说话,点点头又回身靠到了躺椅上,一副你们怎么安排都行的样子,看的娘俩都无奈失笑。
“年前我让你大嫂给娉丫头找两个做伴儿的女孩儿,想来已经找好了,你一块带过去,东西,你们轻车简从也带不了什么,就多带些银子,其余的我让镖局送,另外,你再用心看看那个小子。”
“母亲是知道了什么?”,徐二公子微蹙了眉询问。
“就是不知道才看,你眼光好……”季老妇人难得露出几分小孩子家的调皮来眯了眼睛笑起,“帮咱家小宝儿看看——”
“……”,徐二公子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觉自家母亲受大嫂影响颇深,心道还是该去找大哥商量。
且不说徐家老三是怎么出去捣乱的,反正京里京外好几个世家大族趁天灾大肆圈地的事无端被人捅了出来,本来“圈地”一事也是众所周知的公开的秘密,天灾之时地价便宜嘛,此时买地本也无可厚非。
然而,当一方面因为土地被圈大批背井离乡的难民无法还乡另一方面又是春耕在即却有大块土地无人力耕种的问题被摆出来的时候——
朝野可就热闹了,从阖闾里巷的小儿歌谣到东市西市的商贩走卒,从酒楼茶寮的酒徒食客到各个书院的先生学子,然后又汇集起来被言官们搬上了朝堂,谏议大夫们的口水如雪山刚刚融化的春水一般绵延不断,说他们枉顾百姓性命的有之,说他们仗势欺人的有之,说他们动摇国之根基的有之……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那些世家大族们几日之内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各种各样讨伐并要求严惩他们的说法也是甚嚣尘上,让一个个当家理事的族长战战兢兢愁白了头。
任凭外界如何闹腾,热闹却传不进这“方外之地”的黑云山半分,隆冬依旧在,山上山下还无半点春来的消息。
徐二公子几人到来时正值深夜,黑魆魆的山村躺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孤独又安详,几人如鬼魅一般悄悄潜入,只引来几声犬吠。
当看到被木顺和大梁领到自己眼前的徐二公子和自家儿子时,一向处变不惊的程伯都忍不住眼角直跳,“老二,你,你们——”
疑惑不过半刻,他又快速做出应对:“路上可都妥当?大梁,你喊上小辉和冯璜再出去转转,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大梁应声,转身便走。
这厢,程伯又叫起了小斐以及冯念恩两口子,杨娉却一觉睡到天亮,直到——
她穿戴停当,拉开院门,深深地吸一口外头清冽的空气,然后晃晃悠悠地去往前院准备练功时,却猛地抬头看见了廊檐尽头那个谪仙一般皎如玉树的身影,呼吸凝滞了半晌,直到胸腔中气闷的感觉袭来她才抬起右手朝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感觉到疼痛的同时也看见了对面男子眼里那无奈又略带嫌弃的笑意,提起裙摆便跑了上去,一声“二舅舅——”还没喊完便扑进对方怀里又喊又叫起来。
喊叫还不算完又攀着对方的肩头来回的蹦,口中还抱怨,“舅舅来了为什么不叫我?舅舅是不是不想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