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林的紧张这才缓缓地放松了些,“公子,这是二乔先前给送来的汤,说是滋补润肺,叮嘱奴才等您睡醒之后,喝一碗。”
百里策招了招手,示意童林将青瓷碗端过去。
“青禾的性情虽然算不上柔和婉转,可是她越是高冷的善良,越是能让人心安理得,让人喜欢到骨子里。”百里策温和的说着,便一饮而尽,将青瓷碗放到了童林举着的双手上。
“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呢?我在别人的眼里,高冷尊贵,但是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绪,只能我自己清楚明白。她是被后娘养大,又被后娘卖了的,我即便有亲娘,可是我的亲娘除了拿我来换取父亲的宠爱,让我去跟夫人所生的二弟在父亲面前争强好胜,我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百里策喃喃自语,走到了窗边,看着小院里。
童林低着头,默默的跟在百里策的身后。
他是从小就跟随在百里策身边的,百里策那些明面富贵,内里崩溃的生活,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我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哪一天不是过的心累神乏?可是在她的山洞里那两日,我却能全身心的放松,只享受眼前的美景,品手中美味的饭食小菜,看面前的美人。”百里策依旧在喃喃自语。
童林不敢离的太近,他知道公子的疲惫和心累,公子这么多年,从未像现在这样能像个平常人一样的发发牢骚,只要走出这个小院,公子的每一根精神就会瞬间的绷紧。
“其实,我现在宁愿自己就生在东平庄一户普通人家,哪怕是吃不饱穿不暖,我也愿意。”百里策接着说道,“哦不,我要生在苏家庄,那样可以更早一点的见到她,也许她就不会被后娘卖到东平庄,不会有现在的婚事。”
“公子,外面来人了。”童林看到了外面走来的江春桃,便急忙的低声提醒。
百里策思绪被打断,他猛地回眸看向了门口处。
江春桃正满脸笑容的端着茶水走来,当她见百里策猛然回首的那张脸的时候,江春桃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她瞪大双眼,手里的托盘竟然也掉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童林见状,急忙的三步并作两步从屋内出来,然后还不时地扭脸朝着门口方向的各个方位查看,他还以为江春桃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东西。
江春桃知道自己出了丑,然后急忙的收回目光,慌乱的收拾掉在地上碎了的茶碗碎片,“没事没事。”
童林却一直惦记公子的安危,毕竟上次他们的马车在丹阳山附近的官道惊了,就是因为有夫人的人暗下毒手的,现在公子和二公子已然成人,都在为了在老爷面前争个好名头而努力奔波,二公子是嫡出,却不是长子,又没有公子这样会替老爷整治银钱,笼络人心,所以,夫人一心想除掉公子。
童林虽然嘴里说着帮忙,手里也准备去帮忙,但是眼睛却在迅速的扫视整个小院的四周。
童林知道,常六儿这几天被公子派去做别的事了,眼下他一个人守在公子身边,更是要警惕一些。
“这是怎么了?”薛大娘原本只是回后院去茅房的,却遇到了眼前的一幕。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我——”江春桃有些支支吾吾,她虽然很享受看到百里策的那种心情和感觉,但是她却也知道那是件羞耻的事情,所以是没办法说出口的,“我刚才见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屋顶冒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呢?一惊才吓得掉了东西,不过好在,那就是只猫,已经跑去那边树上了。”
江春桃嘴角扯出一丝尴尬,悻悻的说道。
薛大娘听罢,骂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官家小姐的,猫还没见过啊?至于能打碎茶盏,这托盘是个木头的,若是个瓷器,你手里要碎多少银子啊?怎么越长越倒退啊?”
江春桃脸上满满的耻辱感,无论怎么样,也不该在百里公子面前这样被亲娘骂的狗血淋头的狼狈。
“娘!我不就不小心打碎个茶盏!”江春桃有些怒气。
“这是一般的茶盏?多少银子买来的你又不是不清楚?”薛大娘是真心的心疼那茶盏,她是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银子粮食对于她来说,那比命都值钱。
“若是一般的茶盏,能拿来给百里公子用?”江春桃憋着一股子怨气怼道。
薛大娘冷着脸,朝着茅房走去了。
江春桃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便急忙的朝着厨房去了。
香杏原本是听到了祖母和老娘的说话声,才跑到铺子后门口站着观望了一下,等到祖母去茅房,老娘去厨房,她才转身回了柜台旁。
童林在小院外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回了院子。
大尧原本是在房间内修理管道,他也从窗子见到了外面的事情,他只当是平常的小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谁还不打碎个茶盏碗盆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而后又听了江春桃说是见了只猫,大尧这才没动弹。
“大哥,真的不用去看看,我怎么觉得春桃姑姑好像特别的生气?”三川扒着窗子,朝着外面看着。
“不用,不管多少银子买的茶盏,又不是故意碎的,再者说了,咱们是主家,人家摔坏了茶盏原本就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