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抢单大厅来新单了!”电动车头上固定的手机里响起了清脆悦耳的系统提示声。
长头发的阿建正半躺在电动车上打盹,拿起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订单上的地址,又懒懒地躺了下去。
另一辆电动车停在了奶茶店门口,一个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匆匆下车,一眼瞥见了阿建。
“哟!这不是一夜九次郎吗?”
黄衣服小哥冲他打了声招呼,匆匆进了奶茶店,拎起打包好的奶茶就走,临走前又冲阿建问了一句:
“今天跑了几单了?”
阿建闭着眼睛,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冲他伸出了一根修长的中指。
不论是穿着黄衣服还是蓝衣服,经常在东南大学校门口学生街上的四妹奶茶店里取餐的外卖小哥都知道,这里有一位号称“一夜九次郎”的传奇外卖小哥。
据说,他每天都是晚上九点二十准时开工,只送完九个单子就收工。
后来大家知道他是店长方哥手下的骑士 名叫阿建。
“玛德,早知道他每天只跑九单,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能签了他。”
方哥后悔不迭地说着,回想起三个月前和阿建的对话:
“我们骑手的福利是很好的,每天随便跑跑几十单,一月轻松过万!”
“那么每天最少需要跑多少呢?”那个叫作阿建的长发小哥似乎对奖励并不感兴趣,似乎随口问道。
“保底九单就可以!多劳多得,跑得最多的还有额外奖励哦!”
每当想到当初自己是如此天真,方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能想到这个小哥真的就每天只跑保底的九单?
而且只接一个奶茶店的单子?
……
阿建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开工,电话又来了。
“喂?揾我又咩事呀老豆?先说好了,今年过节不回家,不相亲!”
一个激动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建仔啊!你二舅把那骗走的钱还回来了!”
阿建从电动车上霍然坐起。
寒毛直竖!
时间回到半个多月前,阿建正和往常一样,在四妹奶茶店门口无聊地等着开工。
忽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阿建看了看号码开头的“00”两个字,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阿建一看,还是同样的号码,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接通。
“郭宏建?”电话那头的男子说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
再次挂断。
“嘟嘟嘟……”陌生号码似乎不依不饶,再次打了进来。
“什么事?”阿建没好气地接通,正盘算着怎么把诈骗电话那头的骗子狠狠戏弄一番。
“郭宏建,你的身份证号码是……接下来我的话你要听清楚了。”
对方一上来似乎语气变得很严肃,抢先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阿建一边心里暗骂这着那把自己身份信息泄露出去的人,一边骂道:
“刁你佬某啊,你黑边个?”
“郭先生,你要明白你家的财富都是我们给的,我们同样也可以把它们拿回去。”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语调依然怪异。
“好了,三分钟后你应该能接到你父亲的电话,等你明白这个事实,我会再打给你。”
“黐线!”阿建骂着,刚挂掉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老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备注,阿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这么巧吧?
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带着哭音的男子声:
“建仔啊!完蛋了,你妈被人骗了五百万!”
“怎么回事?”阿建一惊。
“你妈听你二舅说有个回报率特别高的理财产品,投十万不到一个月就能有五万块利息,两个月回本…还说是内部认购,消息绝对可靠,他已经盈利二十多万了,所以你妈今年也试着投了几万,也很快回了本,谁想到上个月刚追加投了五百万,你二舅人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阿建又急又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么老掉牙的骗局,怎么这年头还能骗得到人?你们二老也不想想哪来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心里这般埋怨着,嘴上却安慰道:
“老豆,您二位先别着急上火,二舅说不定又跑哪个没信号的公海上自驾游去了。再说了,五百万只是毛毛雨啦,别往心里去,就当是今年过年给我报了个大红包!”
“嗨!你妈心口都疼了半天了…五百万啊!想当年你妈一天要做多少鞋子才能挣个一百多块钱……”
阿建也沉默了。他记得小时候他的父母都是农村人,家境一直平常,旧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若不是实在穿不下了是绝对不舍得换的那种。农闲时,母亲靠给村里卖假鞋的代工厂做鞋子挣些钱,父亲则是种些瓜果蔬菜,或是下河摸些鱼虾贩卖,辛辛苦苦攒下些钱来,终于把原来祖上传下来的三间大瓦房和破院子翻盖成了自带小菜园的三层楼房。
然后,就在他参加高考的那一年,传来了拆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