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唐雪儿和二虎等人便背着草药下了山。
林全一夜没有睡好,顶着一对黑眼圈,脚底下如同踩着棉花,却仍坚持要跟着唐雪儿等人下山。
大宝二宝还在睡得沉沉的,白婉贞却把七个孩子叫醒,告别了吴老太,领着七个小人儿,一行十人蜿蜿蜒蜒下了山。
转出山下河滩流出的山谷口,凤尾城不高的城墙就映入眼帘了,城中可见绿树成荫间,楼宇鳞次栉比,人烟密集。
入得凤尾城北门,只见城门下一个头上梳着道髻的中年汉子已经迎了上来,显然是守候已久,远远就招手道:
“二虎师兄!雪儿师妹!”
林全正疑惑间,那道髻汉子却已经热络地走到唐雪儿身前,拱手道:
“孙老神仙让我来北门迎你们,请你们先不要进城。”
经过道髻汉子一番解释,众人方才得知,原来昨日唐雪儿走后,孙老道人在东门的医摊上遇到两个暴毙的病人,口鼻流出黑血,竟是中毒而亡。
孙老道人正懊恼救治不及,忽然随病人前来的几人中,又有一人突然大叫一声,晕倒在地,接着陆续又有两人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嚎叫着,满地打滚,凄厉的惨叫声吓得医摊上的病人目瞪口呆,避之如恐不及。
孙老道人定下心神,上前给这些人检查过后,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这些人都是中了剧毒的蛊虫!
孙老道人知道,南炎州东北的吉安府一带有养毒蛊风俗,遭遇洪水之后,或许有人养的蛊虫逃出。然而一般的蛊虫离开宿主之后不久便会死亡,吉安府与凤尾府中间相隔四百多里,蛊虫即使能飞,也似乎并不大可能到得此处。
孙老道人心中疑惑,便问那刚刚丧父的妇人:"你们从何处而来?”
妇人正惊骇间,擦着眼泪道:“我家便住城东外二里的陈家庄,爹爹今晨便突然头痛欲裂,听闻老神仙在此开诊,这才匆匆赶来,不料还是晚了一步……我可怜的爹爹呀!”说着又哀哀戚戚地哭泣起来。
丧子的中年夫妇已经悠悠醒转,自称也是来自陈家庄。他们说,儿子也是凌晨突然喊着头痛,故寻得村中青壮人手,帮着抬来求孙老道人救治,却不料已经无力回天,夫妇两人相互扶持着,默默垂泪不止。
孙老道人将方才老少二人的尸首再仔细检查一遍,果然发现了端倪。
尸体口鼻中流出的黑血中有一块块凝固的紫黑色血块。
血块中,隐隐蠕动着许多细小的活物,孙老道人却是从未见过。
孙老道人取下背上的酒葫芦,小心地从葫芦中倒出一滴酒来。
酒滴刚落到血块上,便见得那些虫子挣扎一番,不一会便一动不动了,已是死了。
“原来这些毒蛊虫怕酒!”孙老道人心下恍然,连忙招呼旁人将倒地哀嚎的几位病人扶起,挨个灌了几口酒,又将些酒液涂在他们耳鼻处。
果然不多时,这些人一个个停下了哀嚎,大见好转。口鼻处虽然仍在流出血液,但那血液颜色慢慢已经由黑色变成了鲜红色,血流也逐渐止住了。
孙老道人见到那流出的黑色血液中,小虫皆已死亡,还有些活着的小虫顺着鲜红的血液在往外爬出,但不多时也便都停止了蠕动。
“看来这些毒虫确实惧怕我的药酒气味。”孙老道人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将葫芦里的药酒倒出大半碗来,令在场诸人都在口鼻处涂抹。
仔细询问了几位村民,方知昨日陈家庄出了一桩怪事。
丽水河从陈家庄边流过,昨日凌晨时,滩边上冲上来一条怪蛇的尸体。
蛇头上长着一对牛一般的角,蛇身长满粗黑的鳞片,蛇身上还长着四只蜥蜴似的爪子。怪蛇似乎已经在水里泡了几天,身体泡得比水牛还粗,足有三丈多长,散发着冲天的恶臭。
第一个发现怪蛇尸体的正是那位死去的老者,当时村中陆续有来到江边淘米洗衣的村民,见到之后纷纷围观,消息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大半个陈家庄的人都跑去围观了。
“想来这蛇身上是已经中了蛊毒,这才死在河滩上,没想到这毒虫竟如此厉害,居然可以从宿主转到他人身上!”孙老道人说道。
“我儿也是昨日去看那怪蛇,谁料蛇身上竟有如此可怕的毒虫!”那死去少年的父亲捶胸顿足,悲恸不已。
几个方才倒地的村民也都一齐说,昨日曾去江边围观那怪蛇尸体,想是那怪蛇身上的毒虫不知何时上了身。此时纷纷后怕不已。
“幸好有孙老神仙在!晚一步我们便已死了!”
“孙老神仙救了我们啊!”
“若非我们将人送来,说不定已经死在村里了!”
……
孙老道人闻言猛然省悟,陈家庄昨日多人围观怪蛇,怕是都已经被毒蛊入体,如今恐怕也都在发作了!这些抬人过来的村民本来是要救人,没想到反是救了自己。
“速速带我去陈家庄!”孙老道人背起酒葫芦对着一个未曾发病的村民说道,转身又对着医摊上忙碌的一个道髻汉子叮嘱:
“汉臣,速去北门接我两个徒儿,我要赶去陈家庄救人,带的药酒可能不够用,叫二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