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期还有多久?
就这么着,他们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开始了剧烈的争吵,听起来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让隔墙的厉敏之觉得他们难以收场了!然后秋实趴到炕上,从下午一直到半夜,又翻过来躺了半宿,差一点让厉敏之以为他正在下定某些决心,或者就那么悄悄的休克了。
她脆弱的儿子,面对自己的闺女还生龙活虎的"佛手",如今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比一具尸体好不到哪去!她摸着他的额头,好似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这么摸儿子一样,好似都是这么着注入自己的力量一样,也好似都这么着给予了自己的祝福似的。他并没有休克,他只是脆弱。
而她如果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一定会得出结论:这份脆弱,还是因为对她的爱。
桂芬也没有去上夜班,她打过电话给主任,说自己的状态需要休息,还把闺女接回身边。白父觉得她的状态是不对的,说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甜一也问爸爸去哪了?桂芬说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他了!说这话时她这才明白,与丈夫的裂痕早就有了,只是这道裂痕是如此的温存,漂亮,充满了迷惑。
这大概就是中年夫妻们的通病,我们十分的热情已经变成了八分,但我们还以为它是十分,殊不知它已经变为六分,我们却还以为它是八分。它其实并没有迷惑我们,它也不漂亮,也不一定温存,它其实始终在流失,爆炸的时候可以把我们瞬间搞的伤痕累累,一切的罪责就在于:迷惑自己的始终是我们!
她第一次想到了一件事:离婚!这个想法多可怕啊,原来这几年,它一直也是悄悄的潜藏着,从哪天开始的,不知道,但往往过得越"幸福",比如在这座山上爬的越高,空气就会越稀薄,身体也更禁不住一次打击,半次也不行。
31.就在他们好的跟一个人的岁月里,他们谈到准备要一个孩子!桂芬问:"你妈特喜欢男孩儿,我要是失败了怎么办?"那时候,秋实的头发比吴家历史上任何时候的任何人长得都要长和浓密-当然是在他的祖先剪掉辫子之后算起!他用梳子一下下的拢一下下的梳,心里倍儿自豪。他说你别担心,不还有我呢吗?然后让桂芬摸他雄健的腰跟大腿。桂芬摸了,可是什么也摸不到,或者说没摸出什么门道!秋实说:从我祖父的爹那辈起,我家就在每个男孩那儿摸,结果得出来的结论出奇一致:这孩子的孩子必然是个男孩!桂芬问:那你呢?他们怎的说的?秋实说:是个女孩!桂芬吃惊:那我不就成了你们吴家的罪人了?秋实说:所以我说,还有我呢不是?他们已经给我发了"免罪金牌"!说这话,桂芬就在他那儿狠狠地掐了一笔,说:"什么叫罪?女孩我也爱,像爱男孩那样的爱!对了,你们吴家真有这个本事?难怪你姑姑最后去了英国一辈子不回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到要生个女孩出来。"
还有夏日的月宫,她问他:月亮上是什么?一块一块黑乎乎,难看!他说那是炊烟!她说:月亮上怎么会有炊烟?你骗我都不打草稿!他说:月亮上确实没有,那只是石头和山脉,所以看起来很像炊烟!她问:新闻说咱们也快要登月了,真想去看看,知道当嫦娥是个什么滋味!秋实说:她其实过得很不好,她一直想念地上的所有东西,由想念一样,进而想念所有和这个东西有关的事!
"我觉得她是想念后羿了",桂芬说,"她想念后羿的时候,袖子也会是湿的,不然她用什么来擦眼泪呢?"
秋实说:"她确实每天都在哭,那是因为人间的人跟景象与她再无缘。所以她下定决心,让自己的眼泪越积越多,那样月亮也会越来越圆,而到满月那天,透过眼泪,她便可以看到家乡的大好河山和后羿了。所以我的结论是,她不会去擦的!"
桂芬想了那么一会儿,说:"我们将来会不会变成后羿和嫦娥?我是说我们分开了,你成了后羿,我成了嫦娥,或者我是后羿你是嫦娥,我们一个在天上,另一个在月下,那得有多悲伤,好怕!"
这个并不畏惧鲜血的女人,却为这件事害怕了!
秋实把她搂到胸口,让她听里面"突突突"的心跳,说:我撒谎就会心跳加速,但是你能感觉到此刻它的宁静吗?
我们不会分开的!
桂芬觉得他说这个话的时候,那里是如此的平静,且走韵律的跳动,属于确切的平静,足以令她感到十足安全的一份宁静,或者说是坚定!
这个时候的桂芬,已经泪流满面。他们其实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开了,且这段距离,正在以光速拉开了地球与月亮的差距!
难以弥合的是天堑,而你见过重圆的破镜吗?
他又打来电话,她不想去接,接了就是吵架,那么,还不如平静一下,想想未来!电话就那么的响。甜一说你咋不接呢,接着就把它给连通了,然后她跟那边说了好久,厉敏之听到了孙女的声音,说你想不想我呀,你要不要来看我,你还没到过我家来呢吧!甜一说那我要带着斑竹去看你,就明天!还说这个时候,城里放烟花了,我让你听听,你别挂。然后她跑到院子,把手举到她能举到的极限高度大声的喊,或者说是女孩儿的嚎叫吧,说你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