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工湖,湖水由北方的沿河水库下来,再由古城墙那儿伸出来的一条布满污泥跟苔藓的暗沟,将医院淘汰的废水残余走公路地下排到湖里去。冬天还好些无人过问,夏天湖里就是没法呼吸的怪味儿,呛的嗓鼻一阵阵的恶心。常年来往湖边的人就不干了,写信给县政府说过这事,大意是湖水受了污染,河草都是黑的,还有那草里钓上来的鱼,小不说,奇形怪状的谁还敢要?更有好事的据此编纂出奇谈怪论,说看到湖里有人脸,你来就看着你,走了就散到湖底,还说在那儿瞧见过百年前的遗骨,后又改成孩子的断肢。说既是断肢,不是医院私下处理的就是被拐了杀掉,取了内脏卖给了医院。这事后来不经管控闹得满城皆知,使得人心有了畏惧,若是白天独身走过那段被涵洞跟树木覆盖的水泥路,也能感受到莫名的冷意袭遍周身。
不过传说终究没能得到验证,新世纪来临后县政府加大力气加强了湖岸两旁的环境治理。又把县公立医院搬去了城东开阔的公园边。新建的几栋楼细分为门诊,急诊,内科,住院,教学研究等功用,上百间干净明敞的标准平米房室和新添置若干现代化的仪器,旧貌新颜交替之下,过往那几十年的历史也就随之翻篇了。
到了医院门口,有个道士被家属架进去,道士说:莫急,莫急,宽大的袍子甩到了李霞,一股焦臭的味儿让她作呕。她其实很怕去医院那种地方,她在那儿打过几次针,并认为这是一种"酷刑",能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直到今天,那份记忆也时不时的刺痛她,就是一下下的轻微但却存在的刺痛,起初在胳膊那儿,然后就是大腿或者屁股。她以为是皮肤病,但从来没见皮肤上有什么异样;她还去一个私人小诊所那儿看过,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医生说她这是"神经官能症"。她搞不懂这种病的病理,也从没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反正到这儿,她就特别想吐!
刚进病房,她又让后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回!后爹蹲在墙角那儿,大手捂了脸,泪水就从手指缝里滴滴的流下来。李霞以为出事了,还是医生跟她说,病人是心血性昏厥,好在送来的及时,这会儿度过了危急。她这才埋怨后爹说哭什么?坐着陪老娘说话!隔壁那儿一阵唱词,接着就是"莫急莫急",再一段哭词。门口还围了一群人,过了几分钟里边就哭成了一片。李霞看着娘的脸坝反倒有了红润,气息也恢复不少,总算放下心!但她并没留太久,只说工厂还有事,交待了后爹一些话,留了费用,又嘱咐小弟有事就联系她。她娘想再说会儿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霞只说你多休息。她娘就说年底还是要回来看看我,李霞说:"我在茏县住的习惯了,你们今年就留在这儿过,那个家,我就不回去了"
孔琳相中了一件衣服,她觉着鼓楼商场楼顶那副巨大的模特画像就是穿着这款才那么的好看,而她又比她差在哪呢?她们的身材、短发是如此的一致,她觉着自己穿起来肯定比她要强。就这么着,志国他俩嘀嘀咕咕的把晚上的活动一直安排到了午夜,商场是肯定要去逛的。
离下班还有30分钟,孔琳急急的跟秋实说我有重要的事,老师你替我一会儿!她有意把"重要"这个词强调的很重要,其实也是客气。库房人事部就这么两个人,到了下午基本就没什么事,除了开会就是写东西!但她每次求着秋实都是客气,且越到下班,就把客气拉满。他们有通讯工具,但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在8小时以后给秋实发过任何一个字,连过节时都没有!
孔琳离开不久,牛莉云正好进来,秋实说嫂子你太客气了,将礼物要送还,牛莉云其实就是来看看出手的效果,她这份保洁的活儿就是托她办来的!她可不情愿去厂房里做工,流水线不愿意,在那儿保洁更不愿意!她说厂房太脏,冬不暖,夏不凉的!她还是愿意在干净的办公楼里舒服的待着,求人办事也更方便!
牛莉云说"咋?你嫌嫂子麻烦了?"秋实说不是,牛莉云就乐了,说我还求你一件事,我家老关想去食堂,你知道的,他在外边一时也找不到饭馆,你给嫂子安排一下!我家闺女有几张长城公园的票,你收下!她把东西放到桌上,是月底嘉年华的代金券,到里边可以随便玩儿。秋实说这太贵重了,更不想收,牛莉云硬是把东西推回来,说:看你的了!
寸玉的右边眼皮上生出浮肿,挤下就流脓水,不挤脓水也丝丝的流!他以为自个要瞎了,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好,夜班前跑去张敏敏——就是那个讲究的,梳着干净辫子的,将一朵紫色的卡通藤蔓挽在辫根的卫生室姑娘那儿。她给他细致的检查了,又开了些药,像模像样的给出价格!寸玉说我哪有钱?我的工资早花光了,也就没拿药免得算后账。当然病还是要治,张敏敏就说:我先给你垫上,到时候你还我!寸玉说:我每月的钱都花光了,哪有钱还你!张敏敏就把药塞给他说不用你还了,寸玉还是第一次觉着有姑娘对他这么好,出来后就开始对着天上唱歌!他还在维修组小屋的器械堆单铺了床位,算上宿舍就有了两间房,并得以分开黑白班来睡。夜班里滴了几滴,还是管用,就跟组长梁五马说我什么都看不清了,今晚什么都干不了了!梁五马爱抽他送来的烟,说那你就回去睡觉,别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