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一场百年罕见的雨雪凝冻灾害席卷南方,造成铁路输电线大面积绷断损毁。多条铁路干线被迫中断。长沙开往福州的列车也全线停运。清江也回不去了。黄嘉臻被迫滞留长沙。眼见身上盘缠即将消耗殆尽,她心急如焚。逗留长沙几天后,黄嘉臻决定乘坐火车北上,借道北京,前往台湾。正准备购票时,竟意外遇到赵书勤。
“你有亲戚在清江?”赵书勤略感诧异地问道。“刚才你说你去探亲了。”
“有啊。我妈妈的祖父辈和父辈,都还有好几个在清江呢。”黄嘉臻颇为自豪地说。
“酱紫啊!”赵书勤学着黄嘉臻的腔调调侃道。
“讨厌!”黄嘉臻娇嗔道,挥绣拳就把赵书勤捶打一顿。
据悉,黄嘉臻的外祖父原系清江本地人,解放前曾在国民党军中任职,官至中校参谋。国民党败退台湾后,外祖父也跑了过去,娶了一个彰化女人为妻子,并在台北定居下来。不久,就生下黄嘉臻的母亲。两岸关系解冻后,黄嘉臻的外祖父常携女儿回大陆,到清江探亲。后来,外祖父过世,黄嘉臻的母亲就携带丈夫前来。待黄嘉臻出生,母亲把黄嘉臻也带上。因此,黄嘉臻对清江并不陌生。台北的至亲,跟清江的亲人,来往互动频繁,关系比较密切。两岸一家亲。清江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也深深地吸引着黄嘉臻。这也是,国中毕业后,她选择来炉江学院念大学的主要原因。
赵书勤建议黄嘉臻先不要着急回台湾。因为,目前的恶劣天气也不知道何时结束。等天气好转,再做打算。与其堵在路上遭罪,不如回炉江休整,并以自己从东北回来的种种遭遇为例,极力渲染滞留中途的各种悲惨经历。黄嘉臻听后,立时对北上京城的计划动摇起来。赵书勤又添油加醋地撺掇一番,罗列留在炉江过年的种种好处,诸如观音山大年初一庙会一年比一年热闹,南江苗寨正月舞龙精彩纷呈,等等,都值得一看。黄嘉臻更是径直打消北上的念头,决计留在炉江过年。不过,她还是有一点顾虑,那就是不知道和谁一起过年。她坦言,自己有个男朋友,就是南江苗寨的。但她不想去男朋友家。去亲戚家,更是不在考虑之内。一个人在学校过,又显得太过冷清了。
“那就去我家吧。我妈她最喜欢热闹了。”赵书勤爽快地说道。
赵书勤将家里刚刚经历父母离婚的变故告知了黄嘉臻。黄嘉臻去他们家过年,刚好填上他父亲缺席的位置。
“不太好吧。我与你非亲非故,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贸然到你们家去,太唐突了。”黄嘉臻羞涩地说道。“而且,你妈妈还会误以为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呢。”
“没事。我妈她认识我女朋友的。到时候,你就说你是去我们天同县游玩的,刚好认识我,想到我们家借宿。”赵书勤胸有成竹地计议道。
黄嘉臻寻思片刻,点头道:“也行。到时候我给你们家付点食宿费。”
“付,我妈肯定是不用你付的。不过,临别时,可以假装要付,搞得生分点。我妈她就不会怀疑你是我的女朋友了。”赵书勤狡黠地说道。
“你这只老狐狸!”黄嘉臻笑盈盈地骂道。
当下,赵书勤便引着黄嘉臻去寻觅返回炉江的长途班车。铁路不行,航空又贵,唯一的途径就是长途汽车了。刚好,车站广场边就有一个长途汽车票代理点。赵黄两人前往咨询,获悉开往清江的班车刚刚恢复营运。但票价很贵。平时要两百多,现在翻了一倍。这下赵书勤犯难了。身上的盘缠仅供购买一张汽车票。但现在有两个人,他不知道如何抉择。继续滞留长沙,等待车票降下来,肯定不行。因为,滞留也需要费用。吃住都要花钱,而且是两个人的开支。他既然劝黄嘉臻返回炉江过年,就不好意思要她负担。所有的费用,都必须由他出。所以,两人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长沙。可车费又不够。赵书勤想给父亲打电话,请他火速支援。可想到父亲那边出了变故,他不宜再去催他要钱。赵书勤进退维谷。思前想后,为今之计,只能先把黄嘉臻送上开往炉江的班车,再做计较。于是,赵书勤购买了一张车票,以须在长沙等候一个一起到东北旅游的亲戚,黄嘉臻先走为由,将其送上了开往炉江的班车。
送走黄嘉臻,赵书勤身上就所剩无几了。他将手机攥在手中,踌躇着要不要给他父亲打电话催款。不催吧,他就要流落长沙街头了。最要命的是,马上就要断顿了。饥饿的滋味,他小时候已经无数次领教过了。他不想再去体验。催吧,又担心父亲说他不懂事。父亲那边出了事,情绪本就低落。他再去催点钱,父亲可能就更加烦恼,认为他一点都不理解父亲的苦楚。所以,他犹豫不决。好几次,想到马上面临饥饿的威胁,饥肠辘辘的痛苦滋味让人不寒而栗,赵书勤拿起电话,真想给父亲拨过去。但每次都放弃了。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父亲主动把钱汇过来。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不过,父亲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这一天一夜,赵书勤仅以一片薄饼并半瓶矿泉水充饥。兜里只剩几十块钱,他不敢随便花。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得小心支配。住自然也是不敢奢望了。没钱住旅馆,他只能在车站广场找个背风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