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何教授面上似乎挂着微笑,看起来又慈眉善目,但赵书勤还是能够读出掩藏在这些表象下面的冷峻和阴森。
且其语气虽然没有明显的责备之意,但反而有一种比责骂还要凌厉的震慑力。这或许就是何教授身上特有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吧。
“何教授,我知道错了。以前的确有点贪玩,今后一定谨记您的谆谆教导,以学业为重,全力以赴。”赵书勤惶惶不安地说道,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在何教授面前,赵书勤到底还是相当紧张。何教授就像泰山一般,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再加上何教授所说的句句在理,他不应该一到周末就去林城找蒙晓璐厮混,而应该把这些时间花在图书馆里。网上看到一张图片,显示哈佛大学的图书馆,彻夜灯火通明,里面很晚了,仍然有黑压压的学生在自习。哈佛的学生大都是世界级的顶尖学子,各方面素质都远远优秀于一般学生,尚且如此努力,作为藉藉无名的炉江学院的学生,又有什么理由贪玩堕落呢?
何教授的此番教诲,直接触动了赵书勤的灵魂深处。赵书勤深感内疚和自责,不得不反躬自省。
何淑懿坐在一旁仔细聆听。见赵书勤急得满头大汗,被训后只有唯唯诺诺服服帖帖的份,她暗觉好笑又解气。祖父终于帮她报了“一箭之仇”。须知,何淑懿对赵书勤与蒙晓璐暗中来往异常反感。尽管赵书勤和蒙晓璐事实上有情在先,她何淑懿顶多只算第三者,可何淑懿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觉得,她与赵书勤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贾宝玉,早已神交多年。赵书勤就像她躯体内的红细胞,深深地根植于她的骨髓里,并源源不断地增殖,蔓延至全身,给她以生命的力量。因此,她早已将赵书勤视为生命的禁脔,不允许别人染指于他,当然也不允许他去染指于别人。在恋爱上,何淑懿奉行的是妥妥的霸权主义。
然而,赵书勤还是背着她偷偷到林城跟蒙晓璐幽会。这是赤裸裸地挑战她的底线。她肯定无法接受,可又无可奈何。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她必须维持自己起码的体面和尊严,不可能像泼妇那样追着赵书勤死缠烂打,哭天抢地。但赵书勤跟蒙晓璐的暗通款曲着实又让她难以容忍。怎么办?无计可施时只能把满腔幽怨撒在赵书勤身上了。可又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公开指责赵书勤,思来想去,也就只好默默忍受闷闷不乐罢了。所以,看到赵书勤被祖父训得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何淑懿就觉得万分舒坦,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这就对了。”何教授欣慰地说道。“你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经济压力,衣食无忧。趁年轻,多读书,多思考。你们这个年纪的时间,最宝贵。要保证每天都有进益,有收获,不虚度,不荒废,才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就要出彩。”
赵书勤默默地颔首赞同。何教授还叮咛赵书勤,有机会要多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活动。实践出真知。书本上的理论只有在实际中加以运用,才能体现其真正的社会价值。
正说话间,窗外忽然嘀嘀地传来一阵汽笛声。何教授眉头一皱,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好像有客人来了。”何淑懿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爸妈来了。”何教授焦躁地说道。
何淑懿立刻转喜为怒,倏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别走!”何教授严词命令道。
“你走了,书勤怎么办?”何淑懿踟蹰片刻,又气鼓鼓地坐下来。
“何教授,那我先回去了。”赵书勤识趣地说道,站起来,提步欲走。
“你也不能走。”何教授厉声止住道。“今天是淑懿他爸的生日。他们现在来接你们。待会儿你们就跟他们走。”
“我就不去了吧。我去不合适。”赵书勤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何教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果决地说道。
赵书勤不敢再言语。何淑懿也缄口不语。祖父今天的心情看起来比较差。平时,他始终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如今天这般严厉的态度,十分罕见。她猜测,肯定是父母那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引发了祖父的强烈不满,导致祖父心烦意乱,脾气暴躁。是以,何淑懿也不敢轻易造次,以免动辄得咎。
不多时,何淑懿的父母何问渠和粟姬环进来。两人先是跟何教授打个招呼。何教授板着脸,一言不发,不予理睬。何问渠夫妇很是尴尬。见赵书勤也在场,夫妻俩顿时面露嫌弃之色。粟姬环黑着脸以有事商量为由将女儿拽进了何教授的书房。客厅里仅剩赵书勤、何教授和何问渠。三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枯坐着。气氛愈发尴尬和压抑。
“待会儿书勤跟你们一起走。”何教授最后打破了沉寂,以命令的口吻吩咐何问渠道。
“这个——”何问渠面露难色。
“不行吗?!”何教授目光犀利地逼视着儿子。
“行!行!”何问渠讪讪地应允道,不敢再置疑。约摸一炷香时间过后,粟姬环母女才从书房里出来。
何淑懿愁眉苦脸,尽显委屈。
“那我们走吧。宋司长已经在酒店等我们了。”粟姬环兴冲冲地说道。粟姬环朝丈夫递了一个眼色。何问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