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履历不能有瑕疵,有污点。这么一想,赵书勤又心生侥幸,希望警方永远找不到这个“隐形人”。只是,假如这个“隐形人”真的戕害人命,那实属丧心病狂罪大恶极,必须绳之以法,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因而,赵书勤又希望警方尽快抓到凶手。这些矛盾的思想在赵书勤的脑海里激烈争斗,搞得他异常烦躁,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赵书勤早早地退了房,然后打车直奔炉江汽车站。
车站门口,有一对警察正在巡逻。赵书勤吓得心惊肉跳,赶紧让司机越过车站,驶出老远方停下。估摸警察离开后,赵书勤才战战兢兢地返回车站,购票仓皇地逃离了炉江。
一路的忐忑不安,一路的心里矛盾。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抵达天同县城时,整个县城都被大雨笼罩,彻底地变成了雨帘的世界。街上浊浪滚滚,一片汪洋。交通受阻,车堵成龙。
母亲王慧中打了一辆出租车来车站接赵书勤。经过艰难地蚁行,赵书勤和母亲终于安全地回到家中。
让赵书勤大感意外的是,二舅王大二现身在了他们赵家。自从跟父亲赵德胤闹翻后,二舅就再也没有来过家里。双方的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好多年。
对于二舅的突然驾临,赵书勤自然高兴不已。他嘘长问短地跟二舅欢快地聊了起来。
晚上,待二舅睡下后,赵书勤悄悄问母亲,二舅何以突然又愿意来家里。
母亲喟叹一声,道起了其中的原委。原来,前不久给二舅妈借粮的那户人家,是一个老光棍。他早就对二舅妈垂涎已久,经常出言骚扰。二舅妈为了借到粮食,不得不忍辱负重,被迫跟老光棍发生了苟且之事。孰料,老光棍毫无羞耻之心。他占有二舅妈后,还拿这事到寨子里到处吹嘘,以显摆他的荣耀。一时间,事件在宰喜侗寨闹得风风雨雨,并很快传到了二舅的耳里。
二舅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毕竟,是他没本事,才导致妻子不得不出卖尊严。二舅的心情异常烦闷。他顾不上身体有伤,上街买醉。路过一条灯光暧昧的小巷子时,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一个按摩店前向他挤眉弄眼。二舅被酒劲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店里……
完事后,二舅准备离开。不想,警察突然降临,将二舅和那女人抓走了。得知二舅被抓后,母亲王慧中急忙找父亲赵德胤想办法。最终,在父亲的担保下,二舅被释放了出来。母亲顺便把二舅带到了家里,安慰一番,又教训一番。
听到这里,赵书勤感慨万端。贫穷,是摧毁人格的核武器,可以把人的体面和尊严狂轰滥炸得面目全非,直至堕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赵书勤请母亲务必再帮帮二舅。否则,他可能会重蹈大舅的覆辙。母亲说,父亲赵德胤准备在二舅身上的伤痊愈后,再次带他去工地干活。工地虽然辛苦,但收入较高,能够立竿见影地改善二舅一家目前的经济困境。赵书勤为父亲的开明感到荣光和欣慰。他觉得,父亲还是比较伟大。至少,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心胸狭隘之辈。
母亲说,邮局给赵书勤送来了一个包裹。赵书勤连忙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本书,叫《清江文学》。这是一本由炉江市文联主管、炉江市作协主办的面相社会公开发行的地方文学期刊,每月发行一期,在省内小有名气。赵书勤虽然是学理科的,但对文学同样爱好。他经常给《清江文学》投稿,不过每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直到两个月前,他又给《清江文学》投稿。
这次他写的是一首词,词牌名《蝶恋花》。不久,他就收到了《清江文学》编辑部发来的邮件,说他的这首词被录用了,准备刊登在6月的当期上。赵书勤大喜过望。虽然这算不得什么重大成就,但经历了无数次的石沉大海后,这次终于冒了一个泡,无论如何,都多少能给人带来一点振奋和信心。
赵书勤径直把书翻到诗词部分,并很快找了自己的那首《蝶恋花》。
词曰:
苦雨潇潇人不寐。
斜倚轩窗,寒气穿云帔。
花径飘零愁满地,
层林落尽相思泪。
笺咏柔情无数字。
木叶飞歌,寂寞刘郎意。
雪没清江悲万里,九龙凄切霜魂坠。
这首词的创作背景,来自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赵书勤也在词的后面做了基本注释。这个故事流传甚广,天同一带的老一辈人几乎耳熟能详。
从前,清江边住着一户刘姓侗族人家。家里有一男孩,叫刘清。刘家靠山吃山,世代以贩卖木材营生。刘清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伐木,再扎成木排,经由清江顺流而下,最后运到洞庭湖进行交易。刘清的父亲是北侗山歌的好手。歌名传遍清江两岸,十里八乡。刘清子承父志,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副好嗓子。父子俩只要放排东下,沿途必定能听到他们激荡人心的悠扬山歌。
这引起了同样住在清江岸边的一户廖姓大地主人家的一双女儿的注意。廖家大女儿叫廖冬雪,小女儿叫廖秋霜,都生得花容月貌,美丽动人。廖冬雪更是多才多艺,歌舞娴熟。她热情奔放,歌喉婉转,仿佛林间枝头的一只百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