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晓璐嫌弃地连连挥手,将父亲喷过来的酒精味扇走。
“那,我们就去看看?”赵书勤热切地望着蒙晓璐。
“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过去。晚上再陪老爸继续喝。”蒙晓璐迫不及待地说道。
两人遂向蒙正刚告声失陪,而后手牵手风风火火地飘出去了。
望着两个年轻人亲密无间的身影,蒙正刚沉醉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赵书勤和蒙晓璐来到位于宰喜侗寨上寨的古歌场。这是一个面积约摸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歌场。歌场四周高耸着许多参天古木。古木枝叶繁茂,森森郁郁,将歌场烘托得清幽而肃穆。
歌场南侧建有一个高大的舞台。舞台中央坐落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歌仙亭。
此刻,舞台上歌声婉转,舞台下人声鼎沸。黑压压的观众挤满歌场。连歌场周遭的古树上,凡是适合人栖身的枝桠,也无一例外地被占领了。
赵书勤和蒙晓璐挤入人群,艰难地撕开人群突进到离舞台较近的地方,找了一个视野上佳的位置落脚下来,静静地聆听台上歌师的演唱。虽然台下人声嘈杂,但由于歌场音响设备得力,歌师们的唱词还是能够分辨得一清二楚。
此时站在歌仙亭中表演的是一位中年女歌师。她身材高大,中气十足,歌声清脆。就是在歌词的衔接方面,赵书勤感觉处理得稍微欠妥,个别地方稍显突兀生硬,缺乏连贯性和圆润感,没有一气呵成的那种流畅美。
女歌师唱毕,主持人出来,请台下的评委打分。
赵书勤踮起脚,把几个评委的桌签扫了一遍,赫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卞志和和赵德胤。两人还坐在一起。
在他父亲赵德胤身后,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根据体型判断,应该就是昨晚跟他父亲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见父亲公然把情妇带到老家来,赵书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说明,父亲已经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在大搞婚外情上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赵书勤为母亲的善良和付出感到不值和悲哀。正当赵书勤黯然神伤时,全场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赵书勤当即回过神来,抬起目光往舞台上一看,但见卞志和不知何时已经登上台去,站到了歌仙亭中。他先是简单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亮开嗓门,咿咿呀呀地唱起侗歌来。
卞志和不愧是蒙晓璐眼中歌王级别的,一开口就惊艳全场。原本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聚精会神地聆听,生怕漏掉哪怕一个音符。
最让赵书勤难以置信的是,卞志和的北侗方言居然讲得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侗人还地道,丝毫没有讲汉语的人学习侗话时的那种生硬和别扭。如果不事先知晓卞志和是潮汕人,赵书勤肯定会误以为他就是操方言长大的地地道道的北侗人。
赵书勤暗暗惊叹于卞志和的语言天赋。随着卞志和的歌声渐入高潮,歌场上空仿佛从远古缓缓淌来一湾清冽的甘泉,无声地浸润着歌场内每一个听众心灵中干涸的土地,明澈,悠长,激越,震撼:
年纪轻轻犹如旭日出东海
光阴似水惯看那花落花开
趁韶华扬鞭策马驰走天下
待时日再高歌同上凤凰台
……
透过音响,卞志和的歌声响彻在歌场的每一个角落,并在林樾间久久荡漾,让在场的每一位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古树的枝叶并上面的鸟儿仿佛也被歌声所感染,不见了半点响动。时间似乎凝固了,天地之间仿佛回到了初时的混沌状态,世界一片静寂。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喝彩。紧接着,场上迸发出一阵阵潮水般的激烈的掌声。
台上的卞志和春风满面,频频向台下的观众鞠躬致谢。主持人出来,跟卞志和客套一番,说既然宰喜人民的热情如此高涨,就请卞总再给大家演唱一曲。
卞志和沉吟片刻。“那这样吧,我给大家表演一段木叶飞歌,好不好?!”卞志和兴冲冲地说道。
“好——”人群中欢声雷动。卞志和于是掏出一片木叶,半含于嘴中,运足内气,呜呜呀呀地吹起来。刹那间,一段幽婉凄美的旋律,便从木叶尖汩汩流出,沁人肺腑,感人泪下。
不多时,许多观众的眼里便都噙满了晶莹的泪花。赵书勤和蒙晓璐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不时悄悄地擦拭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忽然察觉到木叶歌声没有了,整个歌场静悄悄的,连忙往台上一看,发现已人去亭空。卞志和早已不见了。
短暂的沉寂过去后,人群再一次爆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来。
赵书勤引颈往评委席观察一番,但见卞志和已回到他自己的座位,正在和赵书勤的父亲赵德胤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赵德胤向卞志和竖起大拇指,满脸是崇敬之情。站在赵德胤身后的女人也无比膜拜地凝望着卞志和,还趁机从包里摸出一本书来,央求卞志和给她签名。卞志和倒也爽快,接过书本,一挥而就。
赵书勤一看到这个女人就心情不快。他挪移目光,漫无目的地环视周围一眼。蓦然地,他发现何淑懿和表妹杨念为也在现场。两人挤在舞台右侧的人群里。何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