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淑懿对东北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关于填报志愿,她预报的第一个学校就是东北的高校。因为,只有那里,才有机会重温童年的大雪梦。
但,何淑懿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祖父,也不敢告诉父母。因为他们的预期与自己不在同一频道上。不过,她也不敢公然违拗他们的意志。尤其是祖父,他的意见,自己必须郑重考虑。因此,何淑懿这段时间有些纠结,有些忧悒。一想到志愿填报,她就愁眉紧锁,闷闷不乐。
这天,暑气溽热,何淑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吹风扇。忽然,门吱呀地开了。一个衣着华美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进来。何淑懿见状,连忙把头扭到一边,神情冷漠。中年女人微微一笑,在何淑懿身旁坐下来,爱怜地抚摩她的一头乌黑秀发。何淑懿厌恶地把中年女人的手拨到一边。中年女人也不生气。她静静地凝望着何淑懿。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慈爱。
“我和你爸今天过来,就是想落实一下你填报志愿的事。”中年女人柔声说道。她不是别人,正是何淑懿的母亲粟姬环。
何淑懿板着脸,直愣愣地盯着墙壁,一言不发。
“我和你爸研究了许久,都觉得以你的分数,报考江苏那边的一所二本学校,应该问题不大。”粟姬环信心满满地说道。
“再我报考哪个学校,不用你们管。”何淑懿烦躁地说道,倏地站起来,蹬蹬蹬地几步跨到门边,顺脚把倚在门框旁的一只高脚凳狠狠地踹飞,然后砰地摔门而出。
粟姬环望着女儿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这个三女儿,永远都是如此脾气暴躁。
何淑懿出到公寓门口,跨上她那辆停在树荫下的自行车,飞快地驶出炉江学院,跟着就拐上了旁边的观音山盘山公路。
观音山海拔一千多米。以前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后来,为了改扩建观音庙,也为了方便人们上山进香,炉江市政府斥巨资修建了一条直通山顶的盘山公路。公路两旁栽满了梧桐、白杨等高大的阔叶林,每隔三五百米还建有一个凉亭供人们休憩。梧桐白杨等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将盘山公路阴翳得清幽清幽的。再加上空气清新,氧离子富集,十分适合休闲运动。因此,平日里炉江市民都喜欢到这里来,或漫步,或速跑,或骑行,充分体验生命在于运动的乐趣。
何淑懿也是这里的常客,或跑步,或骑行。骑行的时候居多。经过长年锻炼,她现在已经可以一口气从山脚骑到山顶,而不用中途歇息。在去年的第五届观音山山地自行车比赛中,她甚至还拿过女子组第七名的不俗战绩。
何淑懿心情郁闷烦躁,正想发泄,所以脚下蹬车的力度比平时要大。自行车飞速向前行驶。道路两边的林木呼呼后退。不多时,就来到了观音山半坡一个叫栖凤岩的地方。她也累得满头大汗。何淑懿把车扔进草丛中,循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跑上凌空建在一片密林顶端的观景台,面对着连绵起伏的莽莽群山,啊啊啊地大声吼叫。吼声在天地之间久久回荡,惊起一群群山雀窜出层林,四处奔散。
吼罢,何淑懿颓然地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呆呆地望向万里晴空,陷入沉思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淑懿才回过神来。她缓缓地爬起来,迎着飒飒山风,眺望远处的风景。但见峰峦如黛,绿浪滚滚。阳光照射在翠碧的林海上,荡漾出光彩夺目的盎然生机。何淑懿感到神清气爽,内心的烦躁和苦闷登时消解不少。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少年也登上观景台来。中年男子有些秃顶,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神色忧苦,心事重重。少年则年纪与何淑懿相仿,长得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器宇轩昂俊逸风流。两人走到观景台边,凭栏远眺,赏了一会儿风景。尔后,中年男子在少年耳边嘀咕几句。两人旋即转身准备离开。少年忽然发现地下躺着一袋垃圾,便弯下腰,拾起袋子,精准地投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何淑懿起初并不想去关注这两人。所以,也没有多看两人一眼。她只是用眼角余光朝他们瞥了瞥,就继续欣赏她的风景。直到少年弯腰去捡垃圾,她才特意扭头去观看。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
“这少年我啥觉得有些面善呢,貌似以前在哪见过。”何淑懿心中嘀咕道。但究竟在哪里见过,何淑懿一时又想不起来。她立刻发动脑海里的一切记忆细胞竭力去搜寻,结果还是徒劳无功,想不出就是想不出。等她回过神来定睛细看时,少年跟中年男子已经步下观景台,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
何淑懿赶紧追上去。她突然觉察到自己有种莫名的激动,心脏怦怦直跳;脸上热辣辣的,如火烧一般。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何淑懿心急火燎地追到马路上,恰好发现少年跟中年男子已经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何淑懿想呼喊,但又觉得唐突,便止住了。
黑色轿车随即起动,向前驶去。何淑懿连忙骑上自行车,奋起直追。奈何轿车加速行驶,把何淑懿远远甩在了后面;很快,就从何淑懿的视野里消失了。
但何淑懿并不放弃。此刻,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追上轿车。脚下也持续发力。即便是下坡,也不断地加速。车速越来越快,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