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宫嫔们齐聚皇后宫中请安,皇后看着如懿的手腕,温婉含笑若春水碧波:“本宫记得昔日赏赐给娴妃妹妹一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妹妹戴着,可是不称心了么?”
温薏心头一凛,恍若一根尖锐的芒刺被人深深刺入,又呼啸拔出,她维持着面容上清淡适宜的笑容:“想必是昨日沐浴后忘记戴上了,臣妾回去便戴上。”
皇后颔首道:“可不是,那原本是一双一对的,本宫独留给了你与慧贵妃。若是让人绞好了,总要时时戴着,才是咱们潜邸姐妹不同寻常的情分。”
温薏递给慧贵妃一个眼神,慧贵妃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慧贵妃笑道:“皇后娘娘厚爱,臣妾日日戴在身上,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相待呢。”
两人皆脸上笑嘻嘻心里麻卖批,这皇后可真是两面三刀,明明是害人不能生育的肮脏玩意,还说是潜邸姐妹的情意,真是不要b脸,要不是知道里面有零陵香这污糟玩意还真信了。
温薏心中冷笑不止,却听皇后道:“皇上兴之所至,每日召娴贵妃侍寝,想必是念娴贵妃念的紧。”
温薏只是淡淡含笑,宠辱不惊:“若是以肉身相伴便为情爱珍重,那世人何必还要在意于情意呢?”
纯妃含笑道:“数日不见娴贵妃,说话倒是越来越有禅意了。”
温薏以温和的目光相迎,道:“纯妃姐姐有所不知,延禧宫清静,便于剔透心意。我只是觉得,有皇上牵挂,能得皇上欢心已是难得,何必还妄求肉身贴近。”她转眸凝视皇后:“何况即便夫妻日日一处,同床异梦,表面讨人欢喜,私下做着对方不喜不悦之事,又有何意趣呢?”
皇后浑然不以为意:“娴贵妃这话本宫听着倒很入耳。皇上是一国之君,更是后宫所有人的夫君,只要皇上心里有你们,何必争宠执意,争夺一时的宠幸呢?如娴贵妃一般淡泊无为,其实才是更有所为呢。”
温薏只好说是,妈卖批,脸皮这么厚,听不懂我在内涵你吗?哎呦我的个天真受不了了。温薏忙说身子不舒服,跪安了便赶紧出了长春宫。
冬雪绵绵初至,温薏贪看雪中白梅的景致,便扶了惢心一同出来。近处有大蓬梅花舒枝傲立,枝上承了脉脉积雪,花蕊花瓣越发显得冰清莹洁依然,不为尘泥所染。
冬寒森冷,苑中白梅寂寞地开着。在这清寂少人行的午后,妖娆地绽放勃然的花瓣。温薏披着一件联珠锦青羽大毛斗篷,伸手接住一点纷飞的雪花,道“世间的美,若不用细细分辨,轻易得来又有何意味。”
惢心笑着道“奴婢觉得主儿就很美啊,完全不用分辨,一看便觉得是美到极致。”
温薏正了正领口绒绒的毛球,颔首笑道:“很多事若不细辨,便只能看到雪压黑枝,自然不觉得得美,只有走近细观,不被表象所迷惑,才知真美所在。”
惢心拍了拍温薏披风上的雪,道“主儿又在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奴婢没怎么念过书,很多话奴婢自然是听不懂的,主儿不妨去说与皇上听。”
温薏嗔怪的看了惢心一眼,道“怎么,你还会取笑主子了。”
说罢,温薏拂了拂衣袖,径直回了延禧宫。
回到宫中,却见暖阁里供着老大一束绿梅。那淡淡凝玉般的颜色,晶莹剔透,呈半透明状,而花心又是洁白的。虽不若红梅艳美、白梅清素,但清芬馥郁,尤过寻常梅香。这时房中已被小太监们擦拭得窗明几净,花香与未干的水汽相融,加之殿中炭火洁净,暖气幽幽一烘,越发显得幽雅清新,中人欲醉。
温薏解下斗篷便问:“是谁送来的绿梅?”
小宫女菱枝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供着绿梅的珊瑚釉粉彩花鸟纹瓷瓶道:“小主才出去没多久,皇上便吩咐进保公公送来了。”
温薏凝视了一会儿,笑道:“那你便好好将它擦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