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梦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修行者，那也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些，程志不觉自惭形秽。
说到底，自己倒不如一条活在江湖之中自由游动的鱼儿了，更像是那条挂在房梁之上被腌制过的咸鱼。
这样想着，程志端着酒杯不禁仰天长叹：“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话音刚落，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小兔崽子，又在瞎说什么？”谷之一瞪着程志，气冲冲地说道。
前些天，谷之一已经为程志想好了一条路，让他出山去白雾书院读书修行，没想到却是遭到了程志的拒绝。
以程志的修行境界，显然是无法进入白雾书院的。谷之一为他写举荐信，已经做好了欠人情分的准备。
如此用心良苦，偏偏程志还不领这个情，这叫谷之一如何能不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谷之一憋着一肚子气，与程志好说歹说，倒像是爷爷在求着孙子去读书了，奈何程志始终如一头倔驴，说什么也不肯出山去。
今日，成立夫妇请谷之一到家里做客，便是要感谢他为程渔写了举荐信。
酒足饭饱，又有程渔这位优秀的学生，谷之一的心情相当愉悦，原本气已消了一大半，没想到程志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丧气话，谷之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出来了。
谷之一抬起手，准备再往程志头上招呼一下，吓得程志急忙捂住头。
“唉……”谷之一手僵在半空，摇头叹息，还是忍住了没打下去。
“气大伤身，老师务必保重身体。”程志嬉皮笑脸地说道。
谷之一气消了一半，无可奈何地问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何死活不愿意出山去，难道你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一点儿也不感到好奇吗？”
“不好奇，无非就是灯红酒绿。”程志淡然地说道，“再说，我若出山去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呢？”
听到这话，谷之一身体一颤。
他只身一人来到石门镇已经三十余年，教过数不胜数的学生，从来没有一人说出过这种话。
就连谷之一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没有气力行动以后，该何去何从。
也许，一个人死在了家里也无人知道，任凭尸体腐烂发臭。
突然听到程志要为自己养老送终，谷之一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看着谷之一有些异样，泪光在眼眶中打转，程志问道：“老师，你怎么了？”
谷之一闻声稳定心神，佯装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小子咒我死是吧……”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头继续和程立成华两兄弟聊天。
……
正喝着酒，房门突然被推开，屋子里的人具是被惊吓一跳。紧接着，跃进来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
来者正是兰儿。
兰儿已经二八年华，当初那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尤其是她的一双大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活泼可爱，明亮动人。
只是她性子却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诚然是一个虎妞。
兰儿及笄成人之时，为自己取字为“稚”，所以她现在也叫“兰稚”。
不过，小镇上的人们还是更喜欢称呼她为“兰儿”，大概是叫起来比较顺口一些。
“兰儿，进门之前也不知道先敲门，女子家家，怎可如此鲁莽，不识礼仪。”谷之一训斥道。
兰儿没想到谷之一也在这里，急忙行礼。
张秀急忙替她说话：“兰儿在我们家不用太讲究什么规矩礼仪，怎么高兴怎么来，随意一些。”
主家都如此说了，谷之一也不再说教。
随即，兰儿立马恢复了大大咧咧地模样，挽起程志的胳膊，俏皮地说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我家帮忙去。”
说完，不等程志同意，拉着他便往外走，哪有一点求人帮忙的意思。
程志任由兰儿挽着自己的胳膊，完全忘记了谷之一所讲、自己所铭记的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也许是这件事情显得太过自然了。
程家一家人也见怪不怪，大概也是早就习惯了看见他们这个样子。
习惯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如成华一样，原来在兄嫂的照顾下长大，习惯了与家人一起生活。
而后，他迫于生计出山四处做工，又习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逢年过节回到家里，二者冲突，程华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既然人家需要你帮忙，那你便去吧。”程立说道。
得到父亲的应允，程志便和兰儿一起出门，准备去铁匠铺帮忙。
看着这一幕，程华感慨道：“既然志儿不愿意出山去，那就让他留在这里吧，待他加冠成人以后，娶了兰家那丫头，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与世无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谷之一跟着附和道：“如此倒也不错，我看兰儿对志儿也有那个意思，正好他俩又是青梅竹马，我想志儿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们也很喜欢兰儿这